别处的军营,整整齐齐,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这里呢,全拧着劲,没有规矩,一个字——乱!
军兵们三五成群,干什么的都有:喝酒的、聊天的、打架的、骂人的、看春宫画的、抓虱子的,甚至还有做小买卖的。刀枪剑戟,东一撮儿,西一堆,不像个样;斧钺钩叉,有的成了烧火棍,有的成了晾衣杆,哪有一点杀人的锐气?
演武台上,一个骚首弄姿的女伎,一个五大三粗的书生,正在那里演着传奇故事。
琴声起,箫声和,几声凄厉的狼嚎,只听女伎唱道:
“天若不爱色,星宿无牛女;地若不爱色,木无连理枝。
天地都爱色,吾人当何如。古称花似色,将花一论之。
惜花须起早,谁肯看花迟?折花须折蕊,谁肯恋空枝?
花色有时尽,人有年老时,及时爱花色,只恨遇花迟。”
歌声腻腻的,甜甜的,真的就象女人的声音一般。沉浸在精神世界里的女伎,浑不觉那位不安分的书生,正在用扇子挑起裙边,欣赏着群内的无尽春光。
演武台下,坐着好些人,正中一张椅子上,是一位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主儿,脸上一道很深的伤疤从左拉到右,横贯东西,煞是醒目,比韩世忠韩大帅脸上的伤疤还威风。这家伙手里抄着一个鸡大腿,另一只手拿着酒葫芦,一口酒一口肉,看戏喝酒,小日子过得着实滋润。
随着几声惊呼,台上又多了一个人,看此人:穿一身白衣,细腰乍背,肌肤胜雪,剑眉朗目,高鼻阔口。身上带着英气,眉宇间洋溢着骄傲。单论模样,只怕比花旦还要俊俏呢!
咦,花旦呢?
呀,书生呢?
众人再向下看,那人一脚踩着一个,正是要找的人呢!
花旦的小脸被踩得几乎变了形,哀求道:“官人,就饶了奴家这一回吧?”
种无伤酸水上涌,差点没吐出来,一脚将花旦踢下高台。书生落得个同样下场。
花旦连吐三口鲜血,用目光无比幽怨,泪水无比深情,说:“官人,爱你、等你、不怨你!”
言罢,轰然倒下。
花旦倒下了,如同一杯水倒进油锅里,炸了!
“干你娘的,哪来的小白脸来狼窝撒野!”
“狗日子的,上去揍他。”
“大爷我看你是喝婊子的洗脚水喝多了,吃猪肉吃木了,出门脑袋被门挤了,生孩子没屁眼、媳妇私奔、老娘改嫁、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喝凉水塞牙、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你是不想活啦!”
“嗷,嗷,嗷!哥哥兄弟,老少爷们,大事不好了,大金国的军队杀过来啦!”
“小三,我掩护,你上!”
多数在骂,也有叫好的,显然狼窝里有很多人,对现实不满,期待娶官家的女儿呢!
种无伤睥睨全场,喝道:“本官种无伤,受宗大帅之命来管理你们这群下作的东西,哪个不服,敢上来一战?”
场内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正在喝酒的大哥身上!
小弟被打,大哥咋还能坐下去?大哥脸上的伤疤随着横肉颤抖着,“噗哧”吐出嘴里的鸡骨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烈酒,“嗷”地一声,抄起一杆“三股裂焰叉”,一个健步窜上台来,挥叉便刺。
大哥招式凌厉,速度快到了极至,到了最后身子几乎已经与钢叉平行,或者说,他的身子本就是钢叉!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种无伤暗道一声罢了,狼窝里的第一高手真乃勇将也!
无伤如渊而峙,目冷如刀。
三股裂焰叉距离身体一尺之际,“沧啷”一声,拔出祖传宝刀“龙鳞七宝刀”,一道耀目的闪电霍地劈下!
“喀嚓”一声,大哥手中的三股裂焰叉没刺中敌人,叉头却被人家生生削断。
观战之人来不及惊呼,大哥变招极快,抡起钢叉搂头就砸!
好个种无伤,脚尖点地,猛然弹起,龙鳞七宝刀爆出一连串火花,电光火石之间,宝刀将钢叉一分为二,刀刃已经贴到了大哥的脑门上。
大哥悍勇异常,到了这份境地,依然骂道:“白脸贼,只管劈,看爷爷怕不怕?”
种无伤撤回宝刀,伸手连环劈出,一连抽了十几巴掌,喝道:“我俩比试,为何辱及先人?若不是看在你条汉子的份上,本官活劈了你!”
下手很重,大哥的脸蛋都肿了起来。
无伤背手而立,道:“服是不服?”
大哥不是糊涂人,那是,糊涂人怎么做大哥呀?这个叫种无伤的小白脸,比自己能耐大多了,真打不过人家啊!可是,此时认输,还怎么混呢?
“不服!谁服谁是孙子!”
种无伤微微一笑,看在狼窝里的狼崽子眼里,简直就是销魂夺魄吗!
大哥拧身挥拳就打,种无伤左手五指箕张,叼住对手拳头,右手轰出。
我的妈呀,大哥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