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哪里呢?
忽然听见一人冷冷地道:“还以为你除了发怒之外,就没有其他表情了,原来还会流泪。”那声音犹如春雷在烈烟石耳旁爆响:心中狂喜,猛地循声望去。
湖畔巨石之上,一个英挺少年精赤着上身,坐在石沿,双手拧着湿漉漉的衣服,身旁横亘着青铜长刀,满脸桀骛不驯的神色,古铜色的肌肉在阳光下闪烁着亮光,正是她适才牵肠挂肚的蚩尤。
烈烟石叉惊叉喜,几乎便要喊出声来,蓦然起身,又猛地顿住身形,调整呼吸淡淡道:“谁说我流泪了,下落得太急,风吹疼了眼睛。”
蚩尤见她神情古怪,双颊嫣红,碧眼之中又是欢喜又是害羞,与原本那冷漠的表情回然两异:心下诧异,却没有多想。双手将衣服张开,真气灌注,白汽蒸腾,片刻工夫衣服便已乾透。穿上衣服,见她依旧在怔怔地望着自己:心道:“他***紫菜鱼皮,难道她从天上摔下来,竟摔得傻了么?”此时方注意到她身上衣裳湿漉漉的,紧贴着身体,浮凸玲珑,纤毫毕现,微微一呆。
烈烟石见他目光有异,顺着他的眼光往自己身上望去,“啊”地一声惊叫,连忙转侧身体。
蚩尤吓了一跳,大觉尴尬,连忙也转过身去,心想:“糟糕,这恶女脾气暴烈得紧,只怕立时便要发难。”凝神戒备,等了半晌,竟不见她上前,反倒更为诧异。
烈烟石心中“砰砰”乱跳,脸上滚烫。若是往日,其他男子这般望来,她早已勃然大怒,大开杀戒;但今日被他瞧见:心中却只有紧张与害羞之意。与这少年仅仅半个时辰之前,还是行如陌路,但自万丈高空飘萍无依时的刹那牵手之后,自己心情竟然陡然巨变,对他的这种奇异感觉,瞬息爆发,再也无法劫舍。不知这便是当年那女子所预言的“姻缘”么?脸上更烫:心跳更剧,当下收敛心神,运转赤火真气,将衣裳中的水汽蒸腾得一乾二净。
蚩尤见她半晌无语:心道:“这恶女喜怒无常,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眼下不能再和她纠缠,速速找到九姑他们才是正事。”所幸此次临行之前,众人已在身上涂抹“千里子母香”,眼下虽不知卒九姑等人被吹到何处,但也只有用青蚨虫寻找他们下落了。
当下蚩尤背好苗刀,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青蚨虫。手掌开处,青蚨虫嗡嗡振翅,在阳光下盘旋了半晌,朝西北方向飞去。蚩尤跃下巨石,随着青蚨虫踏波逐浪,朝西北而去。
烈烟石见他突然不告而别:心下大急,叫道:“你去哪里?”掠身追去。
蚩尤冷泠道:“去找那几个没用的笨蛋。”
烈烟石红影飘动,刹那间追到他身旁,淡然道:“你不取七彩土了吗?”
蚩尤更怒,强忍冲到嘴边“他***紫菜鱼皮”,大步飞奔。
烈烟石微微一楞:心想:“那几个没用的笨蛋在他心里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哼!重新帮他找回来就是!”复又追上,并肩而行。
蚩尤虽恼恨她冷漠自私,但毕竟纤纤的安危仍悬于他们兄妹之手,当下也不理会,只管迳自随着青蚨虫踏波前行。烈烟石见他满脸冷傲神情:心中也微微有气,她这十八年来从未向人低过头,更未向人软言软语陪过不是,虽然心中明知自己所为欠妥,却不知如何表示。见了蚩尤这表情,心中那些许愧疚之意登时化为怒火。
两人一路无言,随着青蚨虫在青山碧水之间御风行走,各怀心事。
烈烟石乃是趋于极端的性子,爱恨两极,要嘛冷漠如冰雪,要嘛炽热如烈火。
封闭了十八年的心门一旦在那万丈高空的茫茫云层里打开,烈火便不可思议地汹涌喷薄出来。究竟是蚩尤点燃了她这骤然爆发的滔滔情火呢?还是她自己让自己陷入这不可自拔的情网之中?很多年后当她再次回忆起这夏日午后的万里云层,也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但始终没有找到真正的答案。
夕阳晚照,凉风习习,两人奔行了一个多时辰,转入了一片幽暗的森林。烈烟石瞧着蚩尤英挺的侧脸在残阳入林的斑驳光线中变幻不定,心中重叉渐转柔和:心想:“原来他长得也还不错。”突然又想到,自己从未注意过男人的长相,今日竟这般盯着他看了半晌,脸上下由微微发烫。
蚩尤眼角瞥见她淡绿色的大眼一眨不眨地凝视自己,突然晕生双颊,别过脸去:心中纳闷。他素来不解儿女心事,对男女之情也是一知半解,除了对纤纤惊为天人,痴心不渝之外,对其他女子毫不理会,哪里猜得眼下烈烟石的心事?只觉这恶女自从半空摔落之后,就大为古怪:心中也懒得多想。
又奔了半个时辰,夜色降临,明月初升。蚩尤心中记挂辛九姑等人安危,恨不能立时找到,不加休息,连夜赶路。直到将近深夜,明月高悬,两人才在山谷的大河边歇息。蚩尤抓了几尾鱼,胡乱烧烤,将就进食。
烈烟石见那鱼烤得一半焦一半生,皱起眉头不愿碰上一碰。蚩尤心中恼怒,也不管她,只管自己大嚼。烈烟石见他吃得香甜,便扯了一片略微顺眼的鱼肉,小心翼翼地放进口中,刚一品味,立时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