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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记(树下野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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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五章 空桑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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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凝铸,似已痴了。

    清晨,阳光透过竹林斜斜洒落,光影映照在肌肤上,都成了淡淡的绿色。鸟叫啾啾,蝉声鼓噪。晨风吹来,绿竹簌簌,清爽芬芳沁人心脾。

    此处乃是空桑山临西南的一处险崖,由此向下眺望,万里碧丘,蜿蜒大河一览无遗。

    真珠抱膝坐在一蓬碧竹之下,极目远眺,眉眼之间掩不住淡淡的失望。

    他们在这里等候拓拔野已经两夜一日,但始终没有瞧见他的身影。无数次瞧见山下烟尘滚滚,令她芳心震喜,但旋即便又发现不过是数百土族骑兵,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心中跌宕失落,反覆不已;短短的两夜一日竟然如许漫长,每一时,每一刻,她的心中无不在记挂着那张俊秀温暖的笑脸。

    拓拔野素来守诺重约,他延误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事吗?每想到此处,她心中便一阵慌乱恐惧,连忙跳将过去,不住地对自己道:“拓拔城主本事高强,福大命大,决计不会有事的。”

    虽然如此,她心中记挂担忧之心却越来越盛。拓拔野又怎么知道,就在他于千里之外为雨师妾苦苦守侯之时,空桑山上,一个人鱼女子也为他望断愁肠。

    昨夜一夜未睡,躺在竹叶堆上,仰望辽远夜空,朗朗明月,听着虫声呢喃,以及稍远处哥澜椎等人的震天鼾声,她仿佛觉得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没有什么时候,比那时更清晰地明白自己的内心了;就仿佛在东海之上,午夜无人的沙滩,她独自面对腹中的鲛珠一般。

    明月弯弯,逐渐幻化成拓拔野微笑的嘴唇,簌簌夜风如同他的耳语笑声;“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让她的脸突然变得滚烫,生怕让几丈之外的六侯爷听见。一想到拓拔野的身影,全身立时微微颤抖,竹叶在身下轻微响动,一再地泄露了她心底的秘密。

    那时她才发觉,原来自己是这般地喜欢拓拔野啊!

    回想那日,当六侯爷神秘兮兮地告诉她,奉龙神密旨,带她一道去大荒寻找拓拔野时,她欢喜得快要哭出声来。即使是要远离汪洋大海,即使是要忍痛步行,都抵不上那欢悦的期待与甜蜜的思恋。

    昨夜的月光照在她雪白纤巧的赤足上,仿佛刀割一般。为了能与拓拔野并肩而行,这种疼痛她已习以为常。那美丽的脚趾,浑圆的脚踝,期许了她一种怎样虚幻的幸福?

    这种幸福就仿佛海上的月光,仿佛触手可及,但抓在掌心的,只有冰冷的海水,和一片破碎的粼光。

    当月过中天,山下远远地传来马蹄声响,她再次掩抑不住心中的期待,悄悄地爬起身,坐到崖边巨石之旁,向下眺望。明月万里,江山朗朗;过往蹄声皆不是,她的心情仿佛在夜风中开落的野花,淡淡地芬芳,淡淡地惆怅。

    霞光破晓,朝阳冉冉,她的心里重新欢悦起来。那莫名的期待,随着蝉声鸟语弥散开来。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咳嗽,转头望去,正是六侯爷。真珠脸上微微一红,微笑点头;对于这风流好色的侯爷,她反倒逐渐放松起来,没有初时那般局促不安。

    六侯爷笑道:“真珠姑娘昨晚夜测星象,今日又早起看日出,不知看出什么徵兆了?”

    真珠听出他话语中的调侃之意,知道昨夜胡思乱想的模样都落入他的眼中,登时大羞,红了脸低声道:“原来侯爷也睡不着吗?”

    六侯爷见她娇羞之态,心痒难搔,但想到这小妮子在竹林中守了一夜,等的乃是那拓拔磁石,不由又有些酸溜溜的醋意。想他荒外第一风流浪子,生平猎艳无数,哪一个不是手到擒来,娇啼辗转?偏生这么一个娇娇怯怯的小美人鱼对他视如不见,偏生他对这美人鱼又是前所未有的心动爱怜,偏生他与拓拔野又有着一见如故的奇异情谊;失败之大,莫过于此。叹道:“良宵美景,佳人在侧,岂能入睡?真珠姑娘,咱们是同病却不相怜。”

    真珠朦朦胧胧听得似懂非懂,但知他风流浪荡,这句话多半不是好意。脸上一红,别过头去,只装作没有听见。

    忽然听见山下笛声悠扬,清冽明澈,破云而去。真珠全身一震,失声道:“拓拔城主,”

    极目远眺,山谷之中群兽惊慌狂奔,烟尘滚滚。过了片刻,一男一女骑着怪兽并肩而来。那少年男子骑在似龙似鹿的怪兽上,横吹珊瑚笛,飘飘欲仙,神采飞扬,不是拓拔野又是谁?真珠欢喜之下霍然起身,大声叫道:“拓拔城主!”声音太小,被山顶呼啸的风声吹得不见西东。

    六侯爷见一向害羞娇怯的真珠,甫见拓拔野竟然忘情若此,心中更是怅然,虽明知她对拓拔野情深一往,自己是了无希望,但终究难免失落之意。微微一笑,也纵声长呼:“太子殿下!”

    声音雄浑,远远地传了出去。

    拓拔野二人听见声音,抬头望来,挥手微笑。六侯爷轻“咦”一声,见拓拔野身侧的那少女天真俏丽,不过十一、二岁光景,身段却是浮凸勾人。明媚的大眼、眩目的酒窝,盈盈笑意纯真无瑕。只是双耳上两条曲伸摆舞的赤链蛇与腰间浅绿色的玉石号角,瞧起来有些诡异。难道她便是传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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