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精神大振,闭目凝神,以意念感应身外纵横四逸的真气。左侧有四道气浪席卷而来,右侧有三道气浪,头顶有两道气浪,脚底有三道气浪。他默默在心中计算,然後立时调气丹田,将真气积聚於左脚脚底。十二道真气齐齐撞将上来,未遇他的护体真气,便自相撞击消解,果然是左下方的真气仍有盈余。拓拔野非但未受其害,反而借著那股气浪飘然而起,说不出的舒服。
拓拔野大喜,依法炮制。虽然起初之时,仍有些应接不暇,但稍过片刻,便已运转自如,游刃有余。真气在体内迅速流转,借助体外最强气浪,消除其他方向的撞击力。如此在空中悠悠荡荡,如风中鸢筝、海里游鱼。
厅中众人见拓拔野虽然被气浪卷舞其中,忽东忽西,极尽惊险之状,却始终未有大碍。他的脸上更是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来,似乎对这一战,已有了必胜的把握。众人心中惊疑不定,对这神秘少年敬畏之心越来越深。
六侯爷见真珠紧张焦虑的翘首观望,叹了口气,在她耳边大声说道:“小美人儿,不用担心啦,你的拓拔城主厉害得紧,一时半刻死不了。”真珠听不见他的声音,犹自紧张的望著拓拔野,咽了一口香津。那雪白修长的脖颈韵律的收缩,瞧得六侯爷登时胸闷气堵,险些喘不过气来。
又过了片刻,拓拔野对这辨析真气、调气借力已经圆熟自如,任凭哥澜椎与班照将那龙神鼓、海王编锺敲得震天响,他也随波逐流,安然无恙。当下将珊瑚笛子在指间玩转,旋舞一番放置唇边,运气丹田,开始吹奏《金石裂浪曲》。
锺鼓海啸山崩的浑浑宏音之中,突有艰陡峭厉之声铿然响起,如乱石穿空,惊涛裂岸,破云而去。众人俱是一惊,突然明白拓拔野已经奏响了《金石裂浪曲》。座中众人大半都曾听过此曲,当下凝神倾听。
笛声激越冷峭,如雪山冷月,险崖飞瀑。在那汹涌雄浑的鼓声、锺声之中,历历分明,了了在耳。哥澜椎与班照天生神力,见拓拔野始终逍遥不倒,反以高越笛声回击,听那韵律,果是至为艰涩的《金石裂浪曲》,都是既惊且佩,奋起真气,敲锺击鼓。一时间,鼓声如风雷裂谷,千壑回声,锺声当当,似汪洋海啸,席卷千里。
厅中众人纷纷盘膝闭目,意气相守。六侯爷悄然御气,将真珠护在潜龙真气之内。瞧著她那雪白脖颈,飘摇发丝,在声浪中弱不禁风的翘首之态,心中泛起久违的柔情。这小美人鱼的的一颦一笑,有如巨大魔力,让他心旌摇荡,不能自已。这一刻,厅内的惊心之战,於他来说,宛如千里之外的寂寞风雨。
拓拔野笛声越来越高,越来越陡,犹如随风绕行华山,瞬息千里,峭崖陡壁,咫尺鼻息。那鼓声重如泰山,每一次击打都有如地震,锺声越急,狂风起浪,所向披靡。大厅之内,早已一片狼籍,石案四倾,栏杆断亘,夜明石也洒落了一地。众人只觉风声呼啸,气浪卷舞,眼睛都睁不开来。若非气沈丹田,早已被连地拔起,随风卷去。心中惊骇,对这少年的身份已经渐少怀疑,但那忧惧之心却油然而起。以他今日之年纪,竟已有如许惊人的真气与念力,假以时日,四海之内,又有谁是他的敌手?
但惊骇之甚,莫过於哥澜椎与班照二人。他们几已竭尽全力,以二人真气,挟此龙神鼓、海王编锺的神威,寻常一流高手早已被震碎内脏骨骼而死。但这少年不但浑然无事,竟还能从容调御真气,吹奏这艰涩高亢的怪曲。那笛声如利刃尖刀,劈入锺鼓之声中,滔滔不绝攻袭而来,难以抵御。稍有不慎,便要岔气乱息,经脉倒错。
笛声节节攀升,从容折转,到那最高处时,突然如熔岩齐喷,雪山崩舞,四下炸将开来。千万种声音齐齐奏响,宛若万马奔腾、千江汇海。刹那之间,那龙神鼓突然顿挫,海王编锺蓦地失声。哥澜椎与班照面色青紫,脸上、臂上、身上肌肉被诸多气浪推挤得奇形怪状。两人悍勇,虽然被压至下风,却猛然一声大喝,站起身来,鼓起真气,发狂也似的敲击锺鼓。
突然一阵狂啸,那龙神鼓、海王编锺上蓦地亮起道道白芒,亮光闪耀之间,一只巨大的黑色海雷犀从那鼓中狂吼著跃出,口吐霹雳,肩夹狂风,朝拓拔野扑去。几乎便在同时,二十余只似牛非牛的海兽从编锺中奋蹄昂首,摆尾跃出,从四面八方夹击拓拔野。
在这紧要关头,哥澜椎与班照解开龙神鼓与海王编锺的封印,释放出困於其中的凶猛兽灵,意图一举击倒拓拔野,保存颜面。海雷犀虽非大荒十大凶兽,却也是极为暴烈凶猛的海上凶兽,魂灵被困既久,直如疯狂。
拓拔野在空中悠然旋转,衣袂飘飘,清雅洒落,宛如仙人。真珠心如鹿跳,突然撞见拓拔野的眼光,登时晕生双颊,慌乱无措。拓拔野的目光突然望向龙神,四目相对,微微一笑,十指跳动按捺。笛声如大地崩塌、海潮倒灌,倏然压过了龙神鼓与编锺。排山倒海的笛声中,一道红影一闪,自那笛中冲天飞起。既而一声惊雷般的怒吼,震得梁栋簌簌摇晃。
众人齐声惊呼:“珊瑚独角兽!”
半空之中,一只巨大的怪兽昂然而立,周体通红,似犀似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