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穿着高筒的黑色皮靴。无尽的雪花纷纷的从他秀丽的脸庞旁落下,他注视着我们,甚至我觉得,他专门就在注视着我。看到他的眼神,我打了个寒颤:悲哀、绝望、疯狂,大人秀美的眸子中露出了火焰一般的凄厉决意,就像燃烧自己的凤凰。那晚的帝林大人,美丽得让人耀眼。
寂静,死一般的安静,操场上只听得到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帝林大人平静的说:“士兵们,我要你们陪我一起死!”
听到这句话,嗡的一声,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胡乱的挥着手——不止是我,在操场上,像是陡然升起了一片手臂的海洋,成千上万裹在黑色军服里的男人们激动地吼道:“愿追随大人!愿迫随大人!”吼声打破了黎明的寂静,久久回荡在操场上空。
行动开始了。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小旗跟我们说:“等一下不管去哪里,只要有令,大伙只管动手杀人好了!”
我们狂热的吼道:“知道了!”这时,关于敌人是谁,敌人在哪里,我们还是一无所知。
我们的营房在帝都的郊区,在鹅毛大雪中,军队冲向帝都城。在到达城门时,我们发现,帝都的东门早已洞开,把守城门的并不是城防部队,而同样是穿着黑衣的宪兵士兵。他们在城头列着队向我们敬礼,因为在跑步行进中,我们无法回礼,只有我们带队的小旗停下匆匆向他们还了礼,然后立即跑步跟上了队伍。风雪中,我们回头看到城头那些排得整齐的黑色身影,心头都觉得暖洋洋的。
我们并非孤军奋战。我们的同伴遍布天下,这令我们的心头充满一种踏实感。
天边出现了鱼肚白的黎明时分,我们到达帝都的中央大街。天空上飞舞着雪花和粗大的黑色烟柱,不知哪里着火了。
远方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巨大鸣响,依稀仿佛是喊叫和冲杀的声音。街道两边的房子门窗都紧锁着,窗户里一片漆黑,连一个亮灯的房间都没有,也看不到一个居民出来看热闹。
中央大街已经被占领了。街上到处是军队,骑兵、步兵和车队混杂在一起。在他们头顶的旗帜和军服的臂章上,我都看到了金色的剑盾标志。黑色制服的士兵、马车和战马堵塞了道路,一片喧杂。在这片人海中,我们的队伍就像溪流融入了大海,得排开人群才能艰难的前进。
在中央大街的雕塑前,一个手持指挥旗帜的宪兵军官拦住了我们:“不要再前进了,前面就是战场!前敌指挥部有令,没有命令的部队通通留在这边充当预备队。”
我们带队的副旗本上前与他交涉了,然后回来无奈的说:“全体原地休息!”
我们坐下来休息。不认识的人给我们送上来了早餐。一些简单的馒头和包子。我们还没吃完,就听到前面急速的马蹄声响,一名骑马的传令兵急速的奔过来。高声嚷道:“前敌指挥部有令:一〇七师第二大队立即参战!跟我来!”
立即,我们手忙脚乱地跳了起来,扔掉了手里的馒头和包子,拿起武器就跟着那名传令兵向前奔去。其他部队给我们让开一条道来,有人给我们吹口哨和鼓掌,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好意还是恶意,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想着一件事:“要打仗了!要打仗了!敌人到底是谁?”
我们通过了一道警戒线,跑步进入战区。这里本来是个很不错的大花园,但现在已成了废墟。断墙残壁的凉亭水榭。被打碎的美人鱼雕塑、破碎的名贵花盆、名贵的玫瑰被士兵们踩在皮靴下,典雅幽静的池塘上面飘浮着十几具死尸,碎砖烂瓦到处都是,磕磕碰碰的,简直没处落脚。地上到处是尸首,有穿着宪兵黑色制服的,也有穿着深蓝镶金边制服的,尸体摆了一地,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带路的军官弯着腰在建筑的废墟间穿梭前进。我们跟着前进。在我们前进的时候,对面那栋有着拱圆入口的建筑里嗖嗖不停的有冷箭飞出,队伍中不时有人中箭倒地。我听到对面喊话说:“监察厅的弟兄们,放弃吧,你们是在叛变家族,马上回头还来得及……啊!”最后结尾的是一声惨叫,那个喊话的人不知是不是被射死了,于是再没有人吵嚷了。
冲到一面断墙前,我们伏低了身,飞箭嗖嗖的从我们头顶飞过。一个头上裹着绷带的军官弯着腰小跑过来,对我们喊道:“进入阵地!弩机上好!准备要冲锋了!拿下那栋楼!”
我们齐齐应道:“是!”
“滴!”一声响亮的哨响,我们低喝一声:“万岁!”纷纷从断墙后跃出,向着对面那栋高大的建筑冲过去。急速的尖锐破风声在我耳边不断响起,身边不时有同伴倒地,但同时,我们的弩箭手也开始还击,无数的弩箭飞射而入,对面同样响起了接连的惨叫声。恍惚中,我第一个冲近了那栋建筑,忽然身子一震,整个人愣住了:在那栋建筑入口上的牌匾上,赫然有着显眼的“总长府”三个大字……
巴兰达小旗武士当日的日记到此为止了。在攻打总长府的战事里,他被冷箭射中受伤了,被同伴们送往后方医院。在医院里,他邂逅了一个漂亮的女护士,与这位女扩士发生了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然后,那位姑娘成了他的妻子。这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