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的交通补给线路就要暴露了。紫川秀直觉地认为,今后还要用得到那条秘密交通路线的。大军入关,只好在秘道附近再开辟一条路线。
在那恒古不曾通人的山林中,在密不见光的黑暗丛林中,五千名精挑出来的开道先锋带着斧头和砍刀披荆斩棘,硬是在那不毛的蛮荒之地中为大军砍劈出一条前进的通道来。在他们面前。横亘着一座又一座连绵的大山,那山头永无尽头。毒蛇、蚂蟥、蚂蚁、飞虫横行的丛林中,每一处草丛中都有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杀机,有些动物根本叫不出名字来,它们的模样令人毛骨悚然,连最有经验的远东本土人见了也要惧怕。
山道崎呕,有的地段根本没有道路。完全是垂直陡峭的山崖,人马只能靠捶着绳子被吊上去,而有些地段,凶险到这般程度,万丈深渊的边上只有半尺不到地方可以过人。若没有先前工程部队搭建的吊桥和用木板铺垫的简陋小桥。很多地段根本是无法通行的天堑。
首次见到如此险恶的地势和山路。林冰对紫川秀感叹道:“阿秀,现在我才算服了你!靠着这样的道路运送补给。你带着远东军居然坚持了整整一年!”
林冰不知道这条道路并非真正的远东交通线,紫川秀也没打算给她解释。他笑笑:“林大人,有一段时间,家族执行严格的物资控制政策,我们就连这点补给也得不到。在起义前期,远东军完全得靠自己。”
林冰很吃惊:“那你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没有补给,没有后方,你们还能连续不断地对魔族打胜仗?”
紫川秀沉默了,一瞬间,很多熟悉的身影掠过脑海,布丹长老、布森、维拉,圣庙保卫战中的无名烈士,科尔尼战役中无数倒下的阵亡士兵,那一张张非常熟悉但却渐渐离自己远去的脸孔,此刻忆起,他们依然栩栩如生。
回忆起那一段艰难却闪光的岁月,他感慨万千:“忠诚,奉献,自我牺牲和血泪一一林大人,那时我们能拿出的,只有这些了。那段苦难的回忆,是给全体远东人留下的宝贵财富。”
无法安营扎寨,无法休息,尽管窘迫穷困,饥肠辘辘,但大军仍旧斗志高昂,意气飞扬。士卒们疲惫不堪、饥肠辘辘,但却无一人抱怨牢骚。因为全军统帅与他们同受艰苦。行军途中,身为全军统帅的紫川秀就如普通一兵那般,硬是徒步行军将近八十斤重的粮食和武器背着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头。不但如此,他还要履行统帅的职责,他督促部队,日夜兼程,大事小事,他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就是后世著名的光明王大进军,全是靠了统帅坚忍不拔的意志和远东士兵的坚韧热诚,部队才能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翻越了从古至今号称不可穿越的古奇山脉。
这是一段艰难的旅程,唯一值得庆贺的是,行军途中一路太平无事,没有遭到魔族的拦截——魔族不可能料到有一支军队会越过古奇山脉突然出现。
经过二十多天超乎常人想象的艰难行军,远东军队终于出现在关内的人类土地上。
那是秋天一个寂静的午夜,刚刚下过雨,树林里湿答答冷飕飕地。月亮当空悬着。月色分外明朗,树木比较稀疏的地方,时而,从林间的空地上看上去,在那白净、皎浩的夜空背景上,精确地描绘出了白杨树的秃枝背景。
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比特行省境内的古奇山脉的山麓上。一名人类骑兵出现在这荒芜人烟的野林中。他披着深棕色的蓑衣,马刀斜斜地挂在腰间,在密林中的小道上控马徐徐前进,锐利而警惕的眼神不时扫射四方。树林间的水滴不时地落下,打湿了骑兵额前几缕松散的碎发。
在山麓地中段,树林渐渐变得稀疏起来,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地。山下辽阔的平原上。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黑点和大片大片的绿色原野,那是散布在平原上人类居民点和城镇乡村田地。眼前所有这一切,整个平原都铺着白布一般的月光,明朗,白净,就仿佛孩子童年时的梦想。
居高临下地眺望着富饶的人类平原,年轻骑兵眼中流露出迷醉的神色,晶莹地泪光在他眸子内渐渐浮现,他跳下战马。全身旬甸,深情地在湿润的褐色大池上一吻。
“租国,故乡,梦魂牵绕的家啊!妈妈,你迷途的孩子回家了!”
站起身来,骑兵将指头撮在唇边,一声尖锐而响亮的呼哨打破了静谧的午夜。然后。他身后黑黝黝的树林中响起了蹄声,无数地人头攒拥。在悄无人声的荒芜树林中,涌出了千军万马,涌出了刀剑,涌出了远东的黑色鹰旗。
远东的军队一队接一队地出现,人类骑兵。半兽人步兵,蛇族弓箭手。龙人步兵,矮人步兵。望着那美丽的人类平原,那片葱郁的原野和村庄,大地就如一副展开的画卷,如画江山徐徐展开在他们面前。
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眼睛里露出了喜悦和激动的光芒,他们欢呼着:“呼卓拉!呼卓拉!”无数的帽子被飞上了天空,欢呼声排山倒海。成千上万的兵马从那密林中涌出,汇成了一道灰褐色的潮水,铺天盖地向着山下的人类平原扑去。
天还没亮,远东的先头部队就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