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雷第二天清晨城门刚开时候就紧急出发了,由于害怕被监视,紫川秀连为他送行都不敢,只能默默地在窗口注视着他骑马的身影消失在长街上。
看到自己唯一信得过的人离开,他怅然地离开窗户。
现在,相比于远东时候千军万马的簇拥,自己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其他的护卫和秀字营卫兵,紫川秀现在已经不敢再相信他们了。
也许他们从远东出发时候确实是忠诚的,但回到帝都这么多天,回到了自己故国的首都,紫川家若是有心要收买他们实在太容易了。
更糟的是自己先前对阴谋毫无提防,由于怜悯战士们征战辛苦,自己一直对卫士们采取相当放任的态度,现在再要在卫士中实行严格的纪律约束和互相监视制度已经太迟了,这么多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帝林把半个卫队演变成检察厅的线人了。
监察厅历来以高效周密的情报工作见长,号称“凡阳光照得到的地方就有监察厅的眼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也有监察厅的耳朵”,远东是一块巨大的新领域,无论哪个势力都迫不及待地想在这里插上一脚,虽然说是自己的大哥,但紫川秀可不曾寄希望帝林会在这件事情上放自己一马。
虽然已经接受了统领职衔,但是紫川秀还没有领到去旦雅军区上任的任命书,仿佛紫川家的高层对他即将接手的巨大军权也存在着犹豫。
紫川秀心情极坏,一直躲在屋里不想见人,即使是斯特林和帝林这样的亲密朋友来邀请他参加宴会,他也推说感冒了。
理由说起来很可笑,因为他们二人也是家族的高级重臣,他总怀疑在那幕逼迫自己就范的剧本中他们也有份参与。
当然,这是毫无道理的,但被紫川宁这次欺骗了以后,紫川秀总存在着一种莫名的心理障碍,对谁都疑神疑鬼的。
在他看来,整个华丽的帝都就是个巨大的阴谋漩涡,每个行人都是检察厅和总长府的密探。
但是那天,黑旗军驻帝都办事处长官的普欣旗本过来求见的时候,紫川秀忽然有了接见他的兴趣。毕竟,了解自己即将上任的部队和部下那是相当有必要的。
普欣旗本高高的个子,清瘦微黑的脸布满皱纹。他制服笔挺,但气质与其说是军人,倒不如说是个长袖善舞的商人,系的那根闪闪发亮的深棕色皮带也未给他增添多少军人气概。
“请问,在我面前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远东英雄紫川秀大人吗?”他微笑地、彬彬有礼地问。
紫川秀咬开一个啤酒瓶,把盖子和两个字一起吐出来:“废话!”
普欣旗本尴尬地笑笑。绝对不能说旗本是在废话,因为看着紫川秀的样子谁都不能把那个一身酒气、下巴上胡子拉茬,衣服像是一周没换的醉醺醺家伙与英雄两个字联系上来,这个人几乎整个人都淹没在如山一样高的酒瓶子中了。
“得知大人即将担任我军团的最高统帅,这个消息令我军全体官兵十分振奋。自从前任的忠烈统领大人在远东殉国以后,我军团的司令职位一直悬空。现在,英明的总长殿下选择秀川大人这样的名将出任我军司令,此举充份显示了家族对我军团的关心和重视,令我军全体官兵感到无比鼓舞。全军官兵必将紧密团结以秀川大人为核心的军团司令部周围,我们坚信,在大人指挥下,我军必将……”
“有酒吗?”紫川秀打断他问道,看着旗本瞠目结舌的惊慌失措样子,他不耐烦地摇摇手上的空瓶:“我喝完了。”
“啊,啊!这个,非常抱歉,下官来的匆忙,准备得不充份,虽然也带来了一点菲薄之礼,但其中并没有好酒。十分抱歉。”
“那就算了。”紫川秀看着旗本堆在墙角的那如山一般的名贵丝绸、黄金饰品、钻石的礼品,他嘴角露出了嘲笑,如果这样的礼品还叫做“准备不充份”,他就不知道如何才算充份了。
“那么,阁下找我可是为了什么呢?”
普欣旗本喉咙发出了一阵毫无意义的“咕噜咕噜”声音:“没、没什么呢!只是下官得知大人就任我军团长官,赶来拜见表达敬意而已。”
“真的没什么事吗?”
一瞬间,普欣只觉得对方的那醉眼朦胧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无比,眼神亮得让人不敢正视,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障碍直到人的心底最深处。
他结结巴巴地说:“真的没什么,只是办事处的弟兄们知道秀川大人上任,特意让我代表大家过来问候一声……”
为了躲避紫川秀那锐利如刀的目光,旗本左右张望,发出了感叹:“哎呀,您是家族的统领,远东的英雄,居然住在这么简陋的招待所里,军务处是怎么安排的?这样太失您的身份了呢!大人,若是不嫌弃,请搬到我们黑旗军的办事处去住,那里都是我们军的自己人,服侍什么的也方便,弟兄们都想早日瞻仰大人您的风采呢!”
紫川秀笑笑:“普欣阁下……”
旗本赶紧打断了他的说话:“大人,您就叫我小普得了!军长大人是我们的父亲,我们都是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