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秀呻吟一声,从深深的噩梦中醒来,睁开眼睛时,周围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身下是硬硬的木板,铺着一层柔软的东西,从那带有泥土芬芳的气味来判断,应该是新鲜的稻草。可以感觉到周围的世界在一阵阵有节奏的轻轻摇晃着,时而左,时而右,时而上,时而下,让人恶心。他只觉得头痛如裂,嘴唇乾裂,渴得要命,不自觉地呻吟一声,说:“水。”
摇晃忽然停止了。轻轻咯吱一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光亮。紫川秀眯眯起了眼睛,他在黑暗中太久了,还不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光亮处有个声音在关切地问:“大人您好点了吗?”看不清是谁,递过来一杯水。
紫川秀抢过水来一口饮尽,清凉的液体进入乾涸的喉咙里,他感觉一阵难以形容的舒畅。刚喝完,没等他开口问,那人又递过来一杯水,他咕噜咕噜地再次饮尽,感觉全身一下轻松了许多。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的处境:记得自己昏迷过去以前,看到的最后事物是一群魔族兵,他们张大的嘴巴和狰狞的面孔……他猛然警醒:那就是说,现在自己已经是被俘了?他下意识地反手一摸自己的身后,自己的随身配刀“洗月”还在,暗暗舒展下手脚,也没有发现捆绑的铁链和绳索。紫川秀不自觉地冷笑,魔族兵真是太大意了,以为自己昏迷了就不加提防。只等自己体力再恢复多点,他可以把他们杀得一个不留。
那个声音的主人一直在旁边很耐心地等候。等紫川秀喝完了水,他才再次出声问:“大人,您感觉怎么样?”
声音很耳熟,却听不出来是谁的。紫川秀猛然发现,对方用的是半兽人的语言,自己先前竟然一直没有反应过来!他一下子记得这声音了:“德伦!是你吗?”
“呵呵,是我。”声音中带了一份喜悦:“光明秀,你终於清醒了!”这时紫川秀的眼睛已经慢慢可以适应光亮了,看到的是那老半兽人那喜悦的笑脸--此时在紫川秀的眼里,老半兽人那丑陋的笑脸简直有如天仙一样的可爱。明白自己并不是落在敌人手中的时候,他心头一阵狂喜,他不敢相信地问:“我这是在哪里?”
“光明秀,你这是在我们的马车上,你足足睡了两天两夜了!你放心,你现在很安全。”
紫川秀一阵放松,呻吟一声,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痛的,好像全身骨头都要碎了。老半兽人又递过来一杯水:“光明秀,医生说了,你伤得很重。你继续休息,我给你拿点吃的。”
等了阵子他才回来,怀里抱着几个玉米棒子、烤熟的红薯、还有几片风乾的肉片,老半兽人很不好意思地说:“呵呵,大人,正在赶路,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就将就着点吧。”
紫川秀颤抖的手接过了食物,他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但奇怪的,饿的感觉倒并不是十分强烈,连续不断的紧张逃亡已经使得他失去了食欲。但当烤红薯诱人的香味一传进他的鼻孔,似乎早已麻木、死亡了的胃口忽然一下子活了过来,他听到了自己喉咙里吞咽口水的味道。连皮都来不及剥,他两三口就把一个已经冷下来的烤红薯吞进了肚子里,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德伦带着怜悯的神情在一边看着紫川秀进食,心里想着:“光明秀,你真是受苦了。”本来他还存在心里的一点怀疑,这下已经全部消失了。眼前这个饿得瘦骨嶙峋、伤痕累累、被魔族追赶不休的年轻人,不可能是魔族所宣传的什么“新任远东大总督”,这种惨状和一身血肉模糊的伤痕,是伪装不来的。
“大人,慢点吃。不要急。”生怕紫川秀吃得太急把肚子撑坏了,德伦赶紧把食物收了起来,只留下一个玉米棒子:“您慢慢吃,不要急。”
紫川秀点点头,轻轻打了个饱隔。刚才吃得真是太急了,他也知道这对身体不好。久饿突然暴食过度,有时候甚至有生命危险的。他压住了继续狼吞虎咽的强烈欲望,抬起头来问德伦:“我们这是在哪里?我睡了多久?”
“大人,这里还是得亚行省的地域。你昏迷过去以前,是在辛加行省的森林里--你逃跑的时候,把方向搞错了,应该向西边跑的,但你却越跑越东。你已经休息了两天了。我们正要带你回去布卢村养伤。”
“我们过灰水河没有?”
德伦明白紫川秀的意思:灰水河是远东第一大河,不可逾越的天堑,河上几个可以通行的渡口都有魔族的重兵把守,想过去必须得受到严密的盘查。他点头说:“你放心,光明秀,我们已经过河了。”
紫川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原先是他最担心的一关,却在昏迷中不知不觉的度过了,又问:“我记得那个时候,周围有很多魔族兵包围了我,他们怎么肯让我走?”
德伦点点头,目光里透出阴冷,他做了个手势,右手在空气中虚切一下。
紫川秀什么都明白了。他点点头,明白自己欠下了老半兽人一辈子也报答不了的恩情。如今的情形下,干这种事情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如果稍有风声走漏,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为了拯救自己,德伦实际上已把他自己的性命、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