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站在河堤上,遥望着南浦渡口,我的心情异常激动。
本来,王献之是要我和他一起坐他家的船回去的,可是看到那和他迎来送往了数回的渡口,我却很想再去搭一回渡船。看看船老大现在换了谁,乘船人里是不是还有许多熟悉的面孔。
于是,我们带着一群仆人和一堆礼物来到了渡口码头。还没走近,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大喊:“天那,你们看看那两个是谁?”
“好像是王家的七公子和桃叶姑娘。”
“什么桃叶姑娘,人家现在是诸葛彤史了。”
“什么诸葛彤史,人家现在是王家的七少奶奶了。”
“原来你们都还不知道啊,最新消息,最新消息,昨晚从宫里传出来的,桃叶姑娘已经被皇上正式册封为三品昭慧夫人了。”
我抬头看着王献之笑道:“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明明就是好事,怎么也传得这么快。”
他附在我耳边低声说:“幸亏是好消息,不是我们在船上幽会的桃色新闻。”
既然说到陈年旧案,我趁机“审问”他:“当年,你是怎么压下这件事的?连宫里的侍卫都没人乱说话。”
他笑了笑说:“用的是最俗套的办法。”
“什么办法?”
“就是威逼利诱。在晓以利害的同时,诱之以利,就这么简单。”
“我还以为你是世外高人,这些手段是不屑为之的。”
“就算我是世外高人,我也是你的丈夫。保护好你是我的职责,包括保护你不受留言伤害。”
这时,船老大已经乐颠颠地跑了过来:“王大人.www,z-z-z-c-n.c-o-m.王夫人,你们来了?小可地船今日有福了。可以载到你们两位。”
我高兴地凑到他跟前,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梅老大,你又能驾船了?那时候你儿子说你身体不好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坐在家里养老了呢。”船老大点头哈腰地说:“托您二位的福,歇了一阵子。又好了,于是又回到船上来了。儿子还没娶亲,我哪里就能养老哦。”
“那您儿子呢?”
“去河对岸找了个事做,等我实在做不动了,再把这船交给他吧。”
我们已经上了船,在船舱里坐定后,王献之朝黑头努了努嘴。黑头立刻把一包礼物送给船老大,又抓了一大把钱放在他手里说:“这是少爷赏给你的船钱。”
老梅地老眼一下子大放光明,连一脸的老皱纹都舒展开了。手颤巍巍地捏紧那把钱,跪倒在船头上连磕了几个响头。
我也没看清楚黑头到底给了他多少钱,但看老梅激动成这个样子。应该有不少吧。
船上地其他乘客纷纷过来跟我们见礼,但也只是见礼而已。并不敢多说什么。
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们已经今非昔比。我们在远处时他们还敢大声议论。真上了船,坐在同一个船舱里,他们反而礼貌而疏远。
我心里有一点淡淡的失落:他们集体拒绝跟我们同船的时候固然可恶,亲亲热热喊着我桃叶姑娘,为我参加才女大赛加油打气的时候又很可亲。以后,这些都会有了,我和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条深深的鸿沟。这就是所谓地阶级,也就是贵族与平民之间的距离。在他们看来,我做了宫廷女官没改变身份,跟王献之“鬼混”也没改变身份,惟有正式嫁给王献之,才算正式跻身于贵族的行列。
世道如此,我也无可奈何。我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贵族”,再也不是他们的“桃叶姑娘”。
下船后,我还是忍不住问王献之:“黑头刚刚到底给了船老大多少钱啊,他激动得手直抖的?”
王献之淡淡一笑说:“够他买一栋小房子了吧。今天这一趟来,我想帮你把所有的恩情都还了。你在这边住了快一年,可怜你一个孤女,还带着一个那么小的妹妹,也多亏了这些人照顾你。船老大那时候肯给我们保守秘密,在你受别人侮辱的时候也肯站出来为你说话,我应该感谢他地。”
我一直没有告诉他,那天得知姓西门的家伙死了之后,船老大是怎么对我的。现在更是没必要说了。算了,只念人家地恩,不记人家的恶吧。也许是同船到岸地人去报地信,我和王献之才走到巷口,就看见干妈一家人已经站在那里迎接我了。我的小桃根,乖乖地偎在干妈怀里吮着手指头。
我地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先哽咽着喊了一声“干妈”,然后就连她带桃根一起抱住了。
干妈也哭了起来,胡二哥眼圈红红地说:“回去吧,站在这里哭,引来许多人围观就不好了。”
我伸手想把桃根接过来,她却警惕地往干妈怀里一躲,还把小脸蛋紧贴在干妈的肩头,死也不回头看我了。
我的泪再次流了下来,伤心地说:“桃根,你不认识姐姐了?”
王献之搂住我安慰道:“你走的时候她才半岁多点,你一走几个月,她会忘记你也是正常的,这么小的孩子,哪有那么好的记性。”
“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