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胆敢群起而攻之么?村里的那个支书罗宏,还敢摆谱拿架子么?
只不过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如今的政治形势下,被打成了反革命分子的刘二爷,竟然明目张胆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坐在院子里,攥着把寒光闪闪的马刀用无声的杀气,来震慑他们。
他们确实被震住了,愣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干嘛了。
院子里却并不安静,那帮小红卫兵们继续高喊着口号,要打倒消灭刘二爷,要代表革命的人民审判这里的反革命分子。而家里剩下的几个孩子已经耐不住要冲上去跟人数众多的红卫兵小战士们拼杀了,吴梅丫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冲动。于是孩子们开始冲红卫兵小战士们吐口水,破口大骂。对方则立刻还以颜色,以牙还牙。
苗兵和苗兰碍于自己的父亲还没有说话和动手,所以小红卫兵们也暂时没动手,他们就等着苗树堂一声号令,然后悍不畏死的冲锋陷阵。
大街上的村民越聚越多,也开始议论纷纷,渐渐的就有人开始支持刘二爷,在大街上喊叫起来,于是更多的人开始声讨高骂苗树堂。这些群众本来早已经在地里干活儿了,结果他们看到了苗树堂带着一帮人从外面回了村儿,大家都预感到事情不妙,便都纷纷的扔下锄头回来了。
村民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揪斗和批斗那都是小事儿,只要不至于要人命,那就好。尤其是刘二爷这样的人,本身被打成发革命分子,村里大部分人都满心的不乐意,只不过碍于形势和苗树堂的势力,才有些忍让了而已。但是真的想要刘二爷的命,那村里人可就不乐意了。
苗树堂受不了外面村民们的抗议声,和郑希明使了个眼色,郑希明明白过来,和县里来的那几位激进分子低头耳语一番,几个人扭头走到院门口,冲着外面喧嚣的人群喊起话来。无非也就是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美其名曰代表党和政府人民,来批斗反革命分子,来好好的教育他们,让他们有改过自新的机会等等冠冕堂皇的话。
刘二爷什么话都没说,他的嘴角微微的翘起,先前睁开了的眼睛再次的半眯上了,有些不屑,有些鄙夷的看着苗树堂他们一帮人。握着马刀刀柄的右手拇指,轻轻的在刀柄上摸索着,小指不经意的微微抖动着。
大街上义愤填膺的村民们被郑希明和县里来的人给震慑住了,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多大的官儿,但是他们知道这些人既然来了,那就是政府的人,总归是不好惹的。况且,政府的人总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人打死吧?
村民们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们心里暗暗的揣测着。
郑希明转回到院子里,挥手示意那些小红卫兵们安静些,于是小红卫兵们在苗兵和苗兰的命令下,全都静了下来。
院子里安静了。
郑希明上前一步,看着刘二爷说道:“刘远征,你的态度要端正,要坦白自己的罪行,不要一意孤行,顽抗到底的话,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刘二爷半眯的眼睛微微的睁了睁,轻蔑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刘远征,你给我老实点儿!你这是什么态度!”苗树堂呵斥道。
苗兵和苗兰俩小孩子于是跟着呵斥:“让他跪下,让反革命分子刘远征给人民群众跪下认罪!”
“还有胡老四,罗祥平……”
“吴梅丫,韩晓云,朱平贵……你们这群坏种,也都跪下!”
“跪下,跪下!”
……
这边儿的几个孩子自然不会甘休,立刻反唇骂了回去!
“好了,都安静下来!”郑希明显得很有涵养,他制止了孩子们胡闹,然后对刘二爷说道:“刘远征,你不要顽抗,你要明白现在的形式,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下,人民群众是注定要取得胜利的,你们这些反革命分子一切的阴谋都是徒劳的,注定失败的……你现在的态度很不好,对你自己也不利……”
长篇大论,对于郑希明来说,太小儿科了,他滔滔不绝的说了大半天,却发现刘二爷坐在那里半眯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一般。
郑希明恼火了,他吼道:“刘远征,你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刘二爷睁开眼,冷笑着迸出两个字儿。
“那你还不端正态度,给人民群众跪下!给**跪下!”郑希明一招手,于是两个小红卫兵捧着**像走到郑希明一伙人的前面,面对着刘二爷。
刘二爷不屑的说道:“放屁!你们能代表人民群众?能代表**么?”
“你……”郑希明装作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他要的就是刘二爷这种态度,他一挥手,吩咐道:“反革命分子执迷不悟,来人,把他捆起来!还有胡老四,罗祥平,全都带到乡里去,一定要严惩他们!”
几个人立刻拿着绳索往刘二爷跟前儿走。
刘二爷的眼睛猛然睁大了,瞬间整个人身上似乎都散发出了一股逼人的气势:“谁敢过来?”
噌的一声响,刘二爷拔出了在地上插着的马刀,寒光闪闪,杀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