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急奔而来,马蹄溅雪,行色匆匆,却是一名谢氏家仆。宽檐斗笠上一层的雪,喜道:“总算赶上陈郎君了,蕉叶琴取到下马,将包裹严实的蕉叶琴呈给谢道韫,却原来是谢道韫连夜命家仆赶去东山墅舍取琴来。
谢玄笑笑的道:“总能这么巧,子重与我阿兄可谓心有契契焉。”
谢道韫就在开源客栈檐下弹琴,陈操之立马听之,明朗轻快的前奏,仿佛远处溪流细细而来,曲折回旋,遇磊石则顿挫,逢开阔而潺缓,碎珠跳玉,渐汇渐大。大江九曲,奔流洲,智者动,智者乐水。对生活的感悟和对生命的体验。流水声,而现在,知音在前,满庭积雪,《流水》曲岂空劳!
午时已过,宗之、润儿在青甸小镇客栈用罢午餐又等了好一会,还不见丑叔和小盛回来,等待的时光好难捱。润儿对小婵、雨燕说道:小婵姐姐、雨燕姐姐,我和阿兄想到镇东头等丑叔,顺便踏雪玩耍,好不好?”
宗之补充了一句:“昨日来,看到东头有一片梅林,开花了。”
小婵道:“操之郎君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雨燕看了小婵一眼,低声道:小婵姐带他们去吧,我这两日身子不方便。”
小婵“嗯。了一声,拉起宗之、润儿的手,说道:“不许乱跑,听到没有?”
小兄妹二人答应着,跟着小婵出了客栈,荆奴带了两名陈氏私兵、四名西府军士跟随保护。
天冷。积雪被践踏成冰,很滑,小婵便让来震驾牛车,她和宗之、润儿坐到车上,轧冰辗雪,来到小镇东头,但见平畴旷野,俱被皑皑白雪覆盖。空气清新冷冽,呼吸可清涤肺腑。
润儿攀着车窗吟诵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靠靠一丑叔曾赞这是毛诗佳句,润儿今日也是深有体会。”
宗之说道:“这走出征士兵思乡诗。”
润儿知道阿兄言下之意,脆声道:“情因物感,文以情生,遵四时已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心虽不同,感人则一。阿兄你看小盛手下的那些军士,他们也思乡、也杨柳依依的,只是咱们不了解而已
宗之诧异道:“润儿这是哪里看来的,说得这般高妙通脱,我却未读过?”
润儿有点小得意,笑眯眯道:“丑叔教授的,阿兄难道没听到?”
宗之挠头道:“我没听丑叔讲过啊问:“丑叔可时对你讲的?。
润儿忍着笑,说道:“就是去刺县访安道先生时啊。”
宗之追想道:“走了,有一次我随安道先生去片云岩了,是不是那次?”见润儿忍俊不禁的样子,宗之醒悟道:“润儿又哄我!”
润儿见阿兄有些不快活的样子,忙道:“润儿和阿兄玩笑的嘛,这不是丑叔教的,是陆小娘子教的,润儿上回不是和娘亲去华亭见陆小娘子吗。陆小娘子带我游平湖时,在舟中口授了这篇《文赋》,这是陆娘子的叔祖、大名鼎鼎的陆士稗所作一阿兄,待回到陈家坞,润儿就抄录给阿兄看,好不好?”
宗之“嗯”了一声,并不因为润儿作弄他而埋怨润儿,宗之非常迁就爱护润儿。
一边的小婵叹道:小婵姐姐真是老了。润儿说得这么深奥,我都听得晕。”
润儿笑道:“小婵姐姐、青枝姐姐都是胜过郑康成婢的小婵姐姐跟随丑叔这么久,现在自然更厉害了。”
小婵有些难为情道:“操之小郎君的学问我哪学得会呢,我只是粗通诗、论而已。”
牛车驶至镇东口梅林边婵与宗之、润儿下车,遥望来路,积雪盈野。与昨日来时大异。
润儿担心道:“这么大的雪。丑叔和小盛能赶回来吗?”
荆奴呵呵笑道:“润儿小娘子不的担心,这种雪算不得什么,雪地跑马更快。小郎君他们很快就能赶回来的。”
道路两侧,数千株梅树参差立雪,沉甸甸的枝丫上一半白一半黑,白的是雪,黑的是枝干。
润儿踩着积雪走到一株梅树下,仰头道:“不知这梅树开花未,是白梅还是红梅?”
陈氏的私兵和冉盛手下的军士无人不喜爱美丽聪明的润儿小娘子,听润儿这么说,便有两个军士上前道:小娘子请让开些。”
润儿便让到一边,就见那两个身强力壮的军士抱住那株老梅树使劲摇晃。扑簌簌方圆数丈内下了一场大雪,雪末飞扬,润儿“格格”直笑,再看时。冰雪摇落,点点红梅显现,梅花香气隐隐。
两个军士大呼叫着跑出梅林,这二人一头一脸都是雪,衣领里也有雪。手忙脚乱在清理,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润儿靠近那株梅树,细赏满枝红梅,蕊芯还有积雪,朱瓣冰心,冷香沁人心脾一
离梅树不远有条小沟小沟那侧是一片低矮灌木。积雪零乱,这时树丛摇动。突然蹿出一条灰白色的野狗,这狗两耳竖起,肮脏的狗尾拖在地上。吐着猩红的舌头,涎水直流,模样极是恶心,蹿得甚快,朝润儿扑来一
宗之先看到那条凶恶奇怪的狗,大叫:“润儿,小心恶犬!”一面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