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典、剖析入微的，而且陈操之还是不假思索、应声而答，如此捷才，孔汪生平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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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汪立时对陈操之刮目相看，身子微微前倾，赞道：“陈兄答得妙，请陈兄出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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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略一思忖，开口道：“未见其可欲，何以明不好色？——语出何处？再请试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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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汪皱起眉头，努力思索，会稽孔氏源出曲阜孔氏，家学渊源，藏书极丰，号称三吴第一，孔汪又是极好学的，对历代名家名作均有涉猎，这时在心里将“未见可欲何以明不好色”默诵两遍，缓缓道：“语出司马相如《美人赋》——古之避色，孔孟之徒，闻齐馈女而遐逝，望朝歌而回车，譬犹防水火中，避溺山隅，此乃未见可欲，何以明不好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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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微笑道：“孔兄过目成诵，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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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汪又凝神细想了一会，说道：“此言之义是，苟非亲尝，则无真鉴，律身克己，徒托空言，夫事之可贵，缘之难能，不见可欲，不知何恋，舍非有之物，亦奚足尚？——这是司马相如曲解夫子之语，非我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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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汪夜访陈操之，想在学问上让陈操之知难而退，其自身的确是很有学识修养的，比之陆禽、贺铸辈，远胜，更不是褚文谦、褚文彬之流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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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赞道：“孔兄解得妙，请孔兄再出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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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汪这时完全收起了对陈操之的轻视之心，想了想，说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己；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己。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请陈兄试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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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老子》朴素的正反依待论，陈操之道：“知美之为美，别之于恶也；知善之为善，别之于不善也。言善则言外涵有恶，言善则言外涵有不善，喜怒同根、是非同门，不可得偏举也，有无、难易、长短、高下、音声、前后，王辅嗣所谓六门，皆不外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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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数语，把《老子》的正反依待论说得清晰透彻，辩无可辩，孔汪叹服道：“陈兄大才，我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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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微笑道：“岂敢称大才，在下不过是恰好对美与恶、善与不善有过思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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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汪又举《周易》、《庄子》、《焦氏易林》、《尔雅》及先代文赋与陈操之讨论，陈操之有问必答、应之如响，孔汪是愈谈愈欢喜，江左年轻一辈中他自问博学不做第二人想，没想到今夜遇到陈操之，博学鸿识、引经据典，让他如春日行山yīn道上，有目不暇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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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汪身子前倾，不知不觉间越移越近，与陈操之促膝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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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恺之与陈尚、刘尚值在小园散步，诵新诗“春水满四泽，夏云多奇峰，秋月扬明辉，东岭秀寒松”，虽得到陈尚、刘尚值的夸赞，却觉得不尽兴，还是陈操之的“妙哉”更能增他诗兴，兴致索然地在月下咏叹了一会，说道：“不知孔德泽与子重密谈些什么，应该说完了吧，我们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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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书房小院，就听到书房里孔汪与陈操之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这时探讨的是皇帝神游的话题，顾恺之甚感兴趣，立时加入讨论，陈尚、刘尚值偶尔也插几句话，五个人心凝神释，越辩越热烈，不知不觉夜已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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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婵和阿娇都来书房外等候，阿娇叩门提醒刘尚值，见无人理睬，便又扬声道：“啊，都三更天了——”声音拖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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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汪听到了，惊道：“三更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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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恺之是夜愈深精神愈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