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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那个厉害,你知道三八军刺吗?是那个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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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能捅这么长的口子吗?”我很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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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了一个很小的窟窿,口子长那是动手术的原因,哥哥的肝被他捅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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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想扒拉开他的衣服看个究竟,杨远用手背挡开我,摇头笑了:“哈哈,阎八这个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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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坤好象在那边听见了,嘿嘿地笑了起来:“远哥,骂人可不厚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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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远没有搭理他,点了一根烟冲我笑笑:“兄弟,咱们接着讲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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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有一轮暗淡的月亮,模糊的几个星星,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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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警拉开了灯,屋里的灯光让后窗的那方天空变得漆黑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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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远皱了一下眉头,继续他的回忆……在集中号里呆了几天,段所就把我提到了值班室,那里坐着几个我不认识的人。这些人告诉我,因为我的刑期短,加上看守所需要人手,让我在看守所里服刑——就是平常人说的劳动号。那时候我很麻木,在哪里都行啊,我自己又说了不算。劳动号在看守所前门的一间平房里,我去的时候铁门是敞开的,里面很整洁,像厂里的职工宿舍。放下铺盖,段所把我领到了伙房。伙房里,几个穿号服的人正在用一根水管冲一个大池子里的土豆。我知道,这是让我在伙房里干活了,我很高兴,这可是个好活儿,起码能吃饱了饭。刚想对段所说声谢谢,段所就冲我嚷嚷上了:“傻笑什么?推着水车!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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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知道,以前送水的那个人到期走了,临时抓了我这个“壮丁”,因为那天我恰好应该去少管所服刑了。送水可不是个好活计,整个看守所前后三个大走廊,每个走廊又分南北两处,每处有二十几间号子。一趟水送下来,人整个就散了架子,连饭都不想吃,躺在院里的长条椅子上直喘气,像一条搁了浅的鱼。好在活儿少——一天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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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号子,大家都无精打采的,没有人说话,好象人人都是哑巴。这让我感觉很不舒坦,觉得自己是被关在了一座坟墓里。坟墓应该没有声音吧?可也不尽然,这里也有一丝活人的气息,那就是偶尔会出现一种暧昧的声响,这声响来自马桶边,是一个叫老贾的人在那里放屁,很尖、很细,很讲究发音。初次听到这种天籁之音,我很不习惯,总想告戒他:大哥,你就痛快点儿亮一把嗓子吧,别不好意思。可大家对老贾的屁似乎习以为常,听到声音就各自转过头去,叹一口气。老贾的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尴尬的表情,只是在大家齐声叹气的时候,会打一个响亮的嗝,我怀疑他这是在掩饰放屁的声音。不光我们这里沉闷,整个看守所在夜里都没有一丝声响,像死了一样。我知道,夜是一样的夜,可是一堵大墙,让里面和外面的人有了不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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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正式加入了劳改犯的行列,那一夜我没有睡着,老是想事儿,一会儿是我爹,一会儿是我弟弟,一会儿是我横行在街头,一会儿是漫天飞溅的鲜血……天快要亮了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我当了警察,押着小广走在宽阔的街上,小广在咧着嗓子唱歌:啊战友,你乔装改扮深入敌后去战斗,啊战友,你舍生忘死……我用枪顶着他的脑袋,阔步向前,脑袋仰得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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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刚送完了一趟水,段所就来喊我:“杨远,你爹看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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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蹲在值班室门口,像一堆破布。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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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好象不认识我了,他就那样用一个僵硬的姿势傻蹲着,仰着脸看我:“儿子,你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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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扑通跪下了,我想说声对不起,结果说出来的是这么一声:“你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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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说:“我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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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回去吧,我能照顾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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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在笑,笑容里甚至带有一丝腼腆,他小心翼翼地把一个小包裹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什么都有:牙膏、牙刷、毛巾……还有旱烟、茶叶什么的。我抓起包裹扭头跑回了伙房,我的心难受得像刀割一样。我趴在长条椅子上,一个劲地哭,段所拉着我爹过来了,我爹就这样呆呆地看我,他的笑像哭,他好象找不出来应该说什么话。段所说,老杨,安慰他几句你就可以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