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在向自己的父汗禀告时,发现努尔哈赤脸色通红、喘着气坐在汗王座位上,似乎正在忍受着痛苦。他惊疑不定地环视四周,见爱新觉罗家族的十余名子侄都面带悲愤之色。
“怎么回事?”他忍不住问大汗巴牙勒亲兵统领阿巴泰。
阿巴泰低声说道:“岳托中炮,战死了……”
镶红旗旗主、代善长子岳托是在攻击北线中华军时,被霰弹打死的,身中上百发铁珠、铁弹,当即死亡。
镶红旗部队冒着赫图阿拉城头密集炮火企图迂回中华军后方,结果死伤惨重,配合作战的蒙古兵象昨天一样再一次率先溃逃,岳托的中军营直接遭到中华军几十门大炮轰击,不但主将被打死,而且全军溃败,伤亡极重,29个女真牛录中有五个牛录全灭……
努尔哈赤痛心懊恼的不仅仅因为自己一个能干孙子的战死,也是为了北线牵制性攻击因为岳托战死、代善重伤而再也无法发动了。
努尔哈赤今天一早把自己最精锐的巴牙勒亲兵、两黄旗部队都埋伏在灶突山两翼和山后,用那些汉人奴仆、披甲人、辎重兵上阵诱敌。
他是打了四十年仗的老军阀,绝对不甘心昨日的重大挫折。他想:中华军固守阵地时八旗兵无法获胜,那么把他们引出设防阵地后,利用八旗兵的快速机动来冲击中华军行军纵队,应该是有获胜机会的……
中华军确实开始反击了,但是他们的重骑兵太扎手,八旗兵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幸好中华军的重骑兵人数少,而且冲击耐久力极其有限,很快自动后退了。总算有一支中华军步兵部队冲了过来,但是人数只有几千人-就是张盘的第二团。努尔哈赤下令除以两黄旗和镶白旗部队包围这支部队外,其余八旗部队再次向中华军全线压上,作出要消灭中华军第五师二团的态势。他打算以张盘部队为诱饵,希望中华军步军主力能因为急于救援友军,离开胸墙阵地,脱离炮火掩护,来到适合八旗骑兵机动的田野里,以便于八旗兵分割包围。
颜思齐不是那种冷血的将领,本质上他是个冲动的人……而这一次赫图阿拉城下大战,颜思齐出人意料地坚持不分兵救援张盘所部,强令主力部队按部就班地列阵迎敌,以方阵形式缓慢地推进。整整一个下午,中华军中线三个团组成的三个方阵和南翼第五师一团的方阵缓步前进了不到两里地,基本上是一线平推,期间击退了数万八旗兵的无数次冲击。在方阵所过的数里范围内,到处遍布着八旗兵的尸体。
郑芝虎年少气盛,来到第五师三团的方阵中找到颜思齐,再次请求:“颜总管,让我带骑兵去救张大哥吧!第二团已经有一个时辰没有发射救援信号了!”
颜思齐站在一辆装载两架“雷击蜂窝枪”的马车上,正在亲自担任射手,手摇把手击发弹药,“卡卡卡卡”打得正起劲,闻言冷下脸,瞪了一眼郑芝虎:“小子,回到骑兵那里去……你们马上就要出击,但是,必须等我的命令。现在还不是时候。”
“天快黑了!颜总管,张大哥他们……”郑芝虎昨日与张盘因为汉民俘虏吵了一架,但他是直肠子汉子,又是年轻人,并没有心怀疙瘩,反而很想帮张盘一把。
“郑上尉!”颜思齐打断了郑芝虎的话头:“我命令你回到自己部队中去!没有命令不许出击!”
郑芝虎心怀不满,悻悻而返,回到方阵后的骑兵部队中,见第二团团属炮兵哨的士兵们正在解开炮车上挽马的缰绳,一个个都在背着火枪骑上马……他急忙抓住炮兵哨的哨长:“你们想干什么?”
“张团长危在旦夕!第二团被围已经大半天了,颜总管不分兵救人,我们弟兄自己去救!”
第二团出击时,炮兵哨因为战场机动能力差,因此留在了后方。这个炮兵哨的成员有一半是辽东人,其余大多是山东人,哨队监军官是琉球华人后裔。监军官此刻也正在上马,郑芝虎抓住他的马鞍:“你在干什么?怎么不管管他们?你们这是去送死!”
监军官苦笑一声:“我已经履行过职责了。但是没有人听我的,我也不可能把全哨的人都抓起来关禁闭,所以,我只有和大家一起去了……”
这里是骑兵部队的临时集结地,骑兵部队对第二团炮兵没有管辖权,几名军衔高阶的骑兵军官也很同情第二团,所以都没有采取强制措施,眼看着第二团团属炮兵哨丢下四门野战炮,骑马冲了出去。
此刻,太阳已经压到西面群山密林的边缘,血红的晚霞已经映红半边天。在血红的夕阳下,第二团迎来了这一天之中最危险的时刻。
努尔哈赤对中华军主力部队缓慢推进毫无办法,无论他派出多少个牛录的部队进行冲击,无论他如何在第二团周围搞出若大的动静,八旗子弟横尸遍野、血流成河,而中华军就是保持着严整的阵线缓慢推进。八旗兵冲不开中华军的阵势,也挡不住他们的推进,几乎无计可施……曾经纪律严明、久经战阵的八旗部队已经有部分人马开始失去控制:八旗制讲究主从、主仆关系,而随着以牛录为单位的八旗部队前线军官纷纷战死、受伤后,那些相关的部队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