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三十九年九月的一天,日本国九州岛南部的鹿儿岛稻合川入海口北岸,中华军堡垒所在的河口北岸平原上,1000名日本武士排列成整齐的方阵,簇拥着德川幕府的重臣板仓重昌和戸田氏铁,以及刚刚赶来的幕吏晓岚之介,在那里上等待着中华联合公司的总头目尹峰前来谈判。1000名武士部伍严整、装备整齐划一,左翼300人是各藩抽调的铁炮手,中央和右翼是幕府的直属武士,也就是板仓重昌和戸田氏铁的卫队。他们在九月的阳光下,面对着300步外中华军的大炮和火箭车,一动不动,阵后的旗手打着幕府的大旗和九州联军各家大名的纹章旗帜。
在日本军阵列的东面海边,三艘巨大无比的飞字号战舰沿着海岸线排成一线,随同十几艘三桅炮舰,在日本武士的四百步之外的海面上用上百门大炮瞄准着他们。
这一天,是德川幕府和中华联合公司正式开始鹿儿岛谈判的第一天。
在稻合川堡垒上,尹峰放下望远镜,冷冷地问入海口堡垒指挥官罗全修:“这帮人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义务鸟铳兵的哨长罗全修立正回答:“昨天晚间就列队在此了,闷声不响地偷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好几个时辰了。我们是早晨才发现的,到现在为止他们好像一动都没动过。”
尹峰冷笑:“谈判就谈判,居然和我玩这种把戏:这是在示威给我们看啊!战场上打不赢,就摆出样子给我们看看军纪和军容,哼!”
“鸟他作甚!船主,让我带人冲他一阵,看他们还能摆出什么阵势来。”颜思齐一脚踩着城墙垛口,大声叫道。
尹峰点点头:“玩这种心理战游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只能是玩笑而已。骑兵团,出击!颜思齐!带上学生军出击,跟着骑兵团后面,把对方的阵势完全打乱,给我打出一条路来!”
六十骑重甲骑兵突然冲出稻合川入海口堡垒,在距离日本武士方阵的100步开外排列成一字长蛇阵。然后,高大的阿拉伯战马、安达卢西亚战马喷着粗气,缓缓地向日本武士阵列压了过来。
立花宗茂在阵后骑着马,脸上一阵扭曲。他看出了对方的用意,但偏偏毫无办法。两军从昨天开始已经互相宣布临时停战了,现在如果让铁炮手开枪射击,这个方阵的1000名武士会立刻被几百步内对方堡垒及海面上的几百门大炮轰成肉酱的。
颜思齐阴沉着脸,带着100名学生军,穿戴着全副活动板甲,举着上好了刺刀装满弹药的燧发火枪。他们和身后100名尹峰的黑人亲卫队排成两排,在林跃的哨子声中整齐地踩着节奏前进。
全世界只有台湾土著和日本武士装备了竹甲,只是这种竹甲在重骑兵的全套金属板甲面前和纸一样毫无意义。
尹峰的重骑兵缓慢而坚定地靠近了日本武士。武士们的竹枪、长矛竖立,但是日本武士的短头长矛尖很难戳穿厚实而且带圆弧的欧洲式板甲。重骑兵们全是尹峰精挑细选来的山东、辽东大汉,手中举着的骑枪长达一丈,浑身上下只有头盔眼睛这一部位透着空隙,连人带马像是一堵移动铁墙。
他们轻轻搬动长长骑枪,就把挡路的武士拨到一边;还有不开眼的家伙凑近来用长矛竹枪乱刺,但是骑兵们的板甲挡住了胡乱的穿刺,他们轻轻催动战马,硬是用铁甲将武士们撞开了,顺便把他们踩得嗷嗷乱叫。已经有日本武士被连人带马重达半吨的重骑兵踩成重伤了。短时间内,刚才森严整齐的日本军阵彻底混乱了,第一线的武士被压向第二线,然后一队队被压向后方,方阵彻底被打成了一个凹字形。以武士的人力根本是无法挡住重甲铁骑的前进的。
立花宗茂脸色铁青,回头看着坐在阵中的板仓重昌、戸田氏铁以及幕吏晓岚之介。板仓重昌苦笑着说:“让路吧,这样的伤亡毫无必要。”立花宗茂转回头,咬着牙对传令兵发令。
颜思齐的队伍迅速在重骑兵压出的缺口两边排列起来,刺刀向外形成了一道甬道。尹峰骑着自己的白马,在亲卫队簇拥下出了稻合川入海口堡垒。
日本人想要挽回一点面子的最后企图也化作了泡影。
尹峰骑马走入日本武士本阵,前来迎接的一名耶稣会传教士带着几名武士,在他马前下跪施礼。
此次谈判的中华公司顾问陆若汉在尹峰耳边说:“他们对你行得是面见大名时的礼节。看来,你现在是和岛津家家主并列的人物了。”
日本武士的等级制度是十分严格和繁琐的,例如,武士分“侍”、“徒”及“中间”(又作“仲间”,义为“从卒“伙伴”)三等。以一个收入仅5万石的藩而言,从属于“侍”的家老到从士就多至63级。“徒”以下分为12级。属于徒以下的人,路上遇见上级的侍,就在雨天也得拜伏路旁。一般平民在武士面前完全没有权利可言,武士可以毫不客气、不需要理由干掉自己看不顺眼的平民。
板仓重昌穿着豪华的大铠,带着有显眼前立的兜,还带着由全套的马标,帜组成的仪仗,也起立迎接尹峰的到来;这已经是相当于在迎接一位十万石以上大名的仪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