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零零散散地走着衣衫褴褛的华人难民。他们是落在队伍后面的一部分人,简直是在山路上挪动。不时有人精疲力竭地坐到在地上,永远不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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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吧,干系腊人追不上来了,走到海边,我们就有活路啦!”尹峰一边走一边对路边的难民们喊着。他拉了一把一位摇摇欲坠的胖子富商,大声冲着他说:“老乡,坚持一下,我们就快到海边了,那里有船等着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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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正在慢慢挪动,行尸走肉般无精打采的难民们闻声大震,纷纷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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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真的是尹船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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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尹船主活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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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救了,尹船主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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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峰虽然被大伙猛然爆发的情感吓了一跳,但也是很高兴的。原来,先期进入山区的大队难民中,很多人都认为尹峰带着人死守北山口,多半是有去无回、九死一生的了。几万的华人起义者都不能挡住西班牙人,尹峰那些人一定会全体战死在山口了。这些普通百姓的心是现实主义的,也是善良的,能有人挡住敌人的追杀当然好,能挡住敌人还能活着回来,他们也会如同看到自己亲人一般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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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船主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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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船主还活着!他们回来了!干系腊人被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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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船主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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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呼喊声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渐渐地,整座山里到处都有人在喊着“尹船主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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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气低落,身心俱疲的几千难民们突然间精神为之一振,有些人甚至热泪盈眶。曾岳拄着拐杖,目睹着周围人群激动地表情,一时间长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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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峰所到之处,不停地有人来给他和他的弟兄们作揖、磕头,有人询问他们作战的情况,有人追问参战亲友下落。有个光着上身的汉子拉着他手一言不发,只是使劲握着他的手。尹峰也不禁感动的差点落泪,连忙大声喊着:“各位老乡老倌,干系腊人一时半会是追不上来了,快走吧!去海边,我们回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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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去海边!回家!回家!”拉着他手的汉子用力点点头,转身大喊着:“走啊,尹船主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我们去海边,回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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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峰的出现,使这些被饥饿、劳累和土著人的偷袭逼得绝望了的人们,重新感觉到了希望,崎岖陡峭而且漫长的山路,也由此有了明确的目的地,不再是永远走不到头的地域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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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喽!”曾岳喊着,努力地向前走。周围的伙计仆人忙不迭地上前:“少爷,我们抬你……”曾岳推开他们,大声说:“我自己走吧,就快到了,就快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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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喽!”鲁石头喜笑颜开,招呼着自己的弟兄们:“快点走喽,我不是说过吗?尹兄弟一定有办法打败干系腊人,一定会回来的!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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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们回唐山,跟着尹船主回唐山。”安和平招呼着自己的教友,然后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愿上帝保佑尹船主,愿上帝保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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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的山路,泉州富商韩平几乎是被他儿子韩京拖着走的。还好他们的仆人算是忠心耿耿,没有抛下他们自己先走。由巴里安到这深山崎岖山路上,一贯养尊处优的大商人韩平是把前半辈子没有吃过的苦全给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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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儿子搀扶下昏昏沉沉地挪动脚步时,一大群人呼喊着由后面赶了上来。他迷惑地抬起头,看着周围激动的人群,有气无力地问:“我的儿,他们在喊什么?干系腊人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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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京瘦削的脸上露出笑容,大声回答:“他们在喊尹船主回来了!父亲,尹船主没事,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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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平猛地直起了腰,没有血色的脸上也带上了点喜色:“好!太好了!他答应过要帮助我们父子的,我们一定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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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有了力气,推开了韩京和仆人的搀扶,大声道:“快走,我们早点到海边,早点上船,还可以在船上占个好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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