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刀正睡觉呢,蒋光头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大牢,一把把他身上盖的稻草掀开:“快起来,别睡了!皇上有旨意呢!”老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啥事啊,莫非是要把我放出来了?这都多久了才想起我啊,哎,还是在这里舒服,每天什么也不用操心,还有人听自己讲故事,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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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光头神神秘秘地靠近他,对着他耳朵悄声说道:“申时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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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霍地坐了起来,啥?申时行竟然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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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光头尴尬地摸了摸脑袋道:“不是死了,是主动递了辞呈,皇上也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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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说嘛,害我白激动了。老朱很不满意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洋洋地问道:“他怎么会想着走呢?那现在内阁又该谁当首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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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光头哪里说得清这些,只是催促着他赶紧起来去宫里,皇上这会儿正发火来着,让他赶紧把朱一刀给带去。老朱于是慢悠悠地把衣服穿上,慢腾腾地挪着步子。皇上找他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背黑锅,自己已经是大明公认的黑锅专业户了,这得罪人的活都让自己干,牢还得自己坐。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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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了宫里,万历正在来来回回地转圈子,地上又是一堆稀烂的碗盘。一看见朱一刀,连忙招呼着内侍把椅子拿过来让他坐,可怜老朱哪里敢坐?只是垂着手低着头站在那,等待万历分配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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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南京礼部主事汤显祖,上书弹劾申时行,万历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立马就把这厮发配到广东徐闻去当典史了;紧接着福建俭事李纨就开了炮,目标还是申时行,不过这次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直接列举出申时行的十大罪状,一眨眼的功夫,申时行就成了朝臣公敌,比朱一刀还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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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更不客气,直接把这厮的职也给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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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皇帝保着,可申时行心里并不觉得高兴,恰恰相反,他预感到,也许自己这次再也和不了稀泥了。现在朝臣们已经喜欢上了弹劾和怒骂这种职业活动,除了万历和还在牢里的朱一刀,恐怕很快就会轮到自己。再等等吧!等到了明年,皇上一旦失约,那大家的目标就转向了他,自己也许就解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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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汤显祖的上书仅仅是开始,而不是结束。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朝臣们觉得有必要活动活动筋骨,练练嘴皮子。皇上虽然把两个人给处理了,可法不责众,他总不能把所有的大臣都给弄下依照皇上那种宁可少一事不能多一事的性格,这回自己肯定还是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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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帮子朝臣开始疯狂地集体向万历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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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打头炮的是工部主事张有德,他上书万历,必须尽早册立太子,不然国体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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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随即就做出了反应。朕就知道你们这群老狐狸耐不住寂寞,肯定要上书烦朕。没关系,既然你都上了书那也别怪咱不客气。先罚了这厮一年的工资,然后公开表示,鉴于他这种行为已经违反了朕关于一年内不得上书此事的圣旨,立太子的事情无限期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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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这回占着理儿,大家伙拿他没办法。可事实证明这个想法纯属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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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大臣们看来,立太子这事天经地义,皇上你从皇长子五六岁就开始拖,一直拖到现在,已经是非常地不合祖制了;现在竟然又拿上书官员说事,恶意地宣布立太子延后,这更是无法让所有热爱大明的人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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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时候经历了无数次君臣对抗的万历,已经对这些有了足够的心里准备,他闭着眼睛都能算出这些人后续的手段有哪些。无非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然后跪在午门外等着挨廷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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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到下一封奏疏被送上来的时候,万历先是傻眼,继而是愤怒。这封奏疏的内容还是老一套,但是署名却是三个人:申时行,许国,王家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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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和群臣们怎么对抗,内阁始终是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就算是以辞职相威胁,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公开与皇上为敌,和百官们站在一起!此例一开,后果绝度不堪设想!内阁是什么?是皇帝的智囊团,是皇帝和百官之间的最后一道屏障,现在连内阁都反水了,拿自己很快就玩不下去了。更可怕的是,如果这形成了一种风气,那么内阁都可以不听自己的,下面的更是肯定会各自为政,不把朕放在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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