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刻,他像现在这般真实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他闻到了甜甜的花香,耳边传来悦耳的鸟鸣,他甚至听得到一叶落地的“沙沙”声,鸟羽与空气摩擦的“梭梭”声。他虽没有看到,却清晰的感受到了外面的世界。
秦浪缓缓睁开双目,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牙床之上,环顾这间房子,一切都是浅碧色的,陈设精致、华丽,房子每件东西,都是人间罕睹的珍贵之物。一缕阳光透过窗格照射在身上,秦浪感到说不出的温暖惬意。
一个欢快的声音叫道:“小姐,他醒了。”
珠帘轻动,一个美丽的少女走进房来,紫衣玄裳,发上束着两个金环,长眉如画,看样子最多不过十六七岁,一脸稚气未消,纤手中握着一束含露的鲜花,显是刚刚采摘而来。她向秦浪浅浅笑了笑,俏脸微红道:“你总算醒了?”走到窗前将手中鲜花插入水晶瓶中,神情优雅之至。
“饭来了!”一个美婢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秦浪坐起身来,茫然道:“小姐,这是什么地方,我怎生到了这里?”
那少女道:“你莫急,一边吃我一边告诉你。”
秦浪摇头道:“怪了,我此时到不饥饿。只是口中颇为干渴。”
少女显然想起了什么,勉强忍住笑向小婢使了个眼色。
那美婢会意,不多时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过来,盘内放着一套精致的景泰蓝茶具。未到身前,一股沁人肺腑的清香便已飘来,嗅到鼻中精神为之一振。
秦浪自少女手中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只觉入口清凉,舌底生津。赞道:“好茶,好茶。”
那少女微微一笑,又递过一杯,将那日情形娓娓道来。
秦浪方知自己已在这房中睡了三日,长叹道:“若不是雪歌小姐救我,恐怕我早就淹死在黄河里了。”双手抱拳道:“秦浪这厢谢过。”
雪歌摇头道:“你不要谢我,救你的是亚次哥哥,我没帮上什么。”忽然俏脸一红低声问道:“你当真不记得这几日的事情?”秦浪一怔,见她神情甚是忸怩。摇了摇头道:“我一直昏迷,你说过的我知道,你没说的我怎会清楚?”雪歌轻抿樱唇点点头,放下心来。心道:“还好他不记得,若让他知道抱过我,羞也羞死了。”秦浪哪里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美婢待秦浪吃完,收拾离去。雪歌向秦浪问起入水缘由,秦浪顾言其他,谈起大漠风情,谁曾想竟勾起雪歌极大兴趣,不住追问,听得美目生光悠然神往。
秦浪说得口干,取过茶盏饮了一口。雪歌催促道:“那流沙怎样了?快说吗!”
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道:“流沙就是流沙,还能怎样?”两人抬起头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步入房内。
雪歌欢喜的叫道:“亚次哥哥。”
那唤作亚次的男子如山岳般屹立,气质雍容华贵。
秦浪起身向他深深一辑。
那男子急忙扶住秦浪臂膀道:“何必多礼。”
秦浪真挚的说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那汉子哈哈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自我介绍道:“我叫李存勖,小字亚次。兄弟贵姓?”秦浪心中一怔,暗道:“难道他是晋王李克用的儿子?”
雪歌抢先道:“他叫秦浪。”
李存勖笑道:“就你多嘴。”
雪歌气乎乎向他瞪了瞪眼睛。
李存勖微笑着招呼秦浪在桌边坐下关切的问道:“秦兄弟伤势可曾好些了?”秦浪心中感激口中谢道:“多亏李大哥救我,不然小弟哪里还能活着坐在这里。”
雪歌格格笑道:“你们两个莫要谢来谢去,快把我闷死了。既然秦大哥好了,我们不若出去到城隍庙散散心如何?”
李存勖摇头道:“我还有事和父王商量,你带秦兄弟去玩吧。”
雪歌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这人最是乏味,不去也罢,省得把大家弄得都没意思。”
李存勖无可奈何的苦笑两声向秦浪道:“秦兄弟你随她在城内转转,晚上一起到王府中吃饭。”
秦浪点了点头,雪歌拽住他袖子出门而去。
城隍庙位于河东府西南,离李存勖的居所有三四里地,一路之上通过雪歌悦耳的声音讲述,秦浪知道李存勖的确是晋王李克用的儿子,雪歌是晋王的侄女。
不多时已来到城隍庙前,庙前早就熙熙攘攘的挤满往来行人、叫卖的小贩、热闹的茶店、穿插的驴车、骡车络绎不绝。
秦浪奇道:“雪歌小姐,这儿香火怎地如此旺盛?”雪歌笑道:“你直接喊我雪歌便是,干吗非要加上小姐两字。”秦浪笑了笑心道:“这小丫头倒是可爱。”雪歌解释道:“今天是腊月初七。正逢城隍庙会。河东府方圆百里之内善男信女都来这里上香,自然热闹。”
二人随着人流向东南方走去。却见庙门之前摆着一张长长的书几。上面置着一张八卦镜,一只黑黝黝的铁尺,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
一个穿着破旧长袍的中年书生坐在桌旁,他神态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