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天地虽大,倒比那地底墓穴更加凄凉。他明白了——两年的相处,表面隔阂冷淡,其实潜移默化之中,内心深处已把她当作至亲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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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歧坐了半晌,忽然放声大笑,道:“我是天下最傻的大傻瓜!妖怪死了应该现出原形啊!她依旧是人身,说明根本没死!”抱起潇潇仔细察辨,果然肌肤胜雪,并无蝴蝶的斑斓色彩,而脉搏呼吸消失,其状和常人死去完全相同。李凤歧笑容逐渐僵硬,脑中灵光乍现,冒出一个惊人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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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保持人形,妖类万难做到,难道她已变成真正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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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骇然坐倒,回忆潇潇的音容言行,从开初的刁钻精灵,到后来的娴静忧郁,形神越来越象人世间的少女!进而思索:唯独人类才懂得仁义道德。她假意提出脱困计划,其实抱定了必死的决心,牺牲自身救助朋友,此等大仁大义之举,岂是妖类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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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歧越想越难过,心痛宛如刀割,嘀咕道:“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一个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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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变成真人,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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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她仍是妖怪,舍身救人又有什么企图?肯定不怀好意!试想峨嵋弟子跟妖邪势不两立,到头来竟受了妖怪的大恩,而且永远无法报答,只能一辈子感激,岂非贻笑天下的绝大耻辱!她为了羞辱峨嵋派,竟然舍弃生命,这种仇恨可谓刻骨至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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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李凤歧猛地抬起手掌,朝自家脸上“噼里啪啦”狠扇耳光,暗骂“人家为你丢了性命,你却用最卑劣的念头侮辱她,简直是禽兽不如的混蛋!”打着打着怅然长叹,沉痛的摇头——无论如何,剑仙首徒为妖精所救,峨嵋派的面子算是丢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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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难报其情;是妖,难受其恩,潇湘花雨,你究竟是妖还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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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歧又感激,又屈辱,又愤怒,又怜惜,万般无奈,摇晃潇潇的身体,央求道:“喂喂,别装了,快醒醒啊,你说过两人都会平安,现在赖着不醒,分明是耍我啊!”呼唤数声,忽地发狠,叫道:“你骗我,小妖女,从头到尾你都骗我!你要死,我偏不许你死!我要你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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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难以抑制,他口中念叨:“活过来!活过来!”双手胡乱推拿锤打,掐人中,按胸膛,拍脊背,如颠似疯,最后扳住潇潇的肩头,冲着脸狂吼:“醒啊!快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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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声音嘶哑,一阵阵抽泣声传入耳中,李凤歧微惊,寻思“谁在哭?哭得这样伤心?”侧耳聆听,蓦地省悟,哭泣的人正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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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心中忘掉了恩怨,抛却了猜忌,悲伤愧疚也荡然无存,萦绕心田的,难舍难弃的,唯有对潇潇深深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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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就哭罢!剑仙首徒负重太久,难得痛哭一回!李凤歧抱定潇潇,扯开嗓门,放声哀嚎:“呜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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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哒哒”滴落,掉进了潇潇的唇间。忽然间,她身子颤抖起来!脑袋后仰,溺水似的张嘴咳嗽,一咳之下猛地吸气,脖子里筋络凸起,脸上神情既痛苦又舒爽,仿佛正从虫蛹里挣出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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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歧惊呆了,茫然的盯着她,道:“潇潇,你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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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之际,他竟未觉察,这是他头回称呼潇潇,再不是“小妖女”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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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接连喘息几口,睫毛微颤,眼波流转,逐渐认清了李凤歧那张呆瓜脸。随即视线延伸,望向天空,笑容倏然绽放,她抿着嘴角,轻声道:“我说过的,再睁开眼睛,就会看见外面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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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歧一惊,回头眺望,果然长夜已尽,火红的朝阳正冉冉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