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他们一直住在山庄以少爷病重为由不让任何人与少爷和少奶奶单独见面。直到少爷去世后的一天深夜里,少奶奶的丫鬟翠红在我巡查时在小院门口等我并领我到后院皮货仓库内,我才单独见到了在那里急等着与我会面的少奶奶。少奶奶告诉了我二老爷和族里其他人逼少爷卖后山给东洋人开矿的事,并说少爷的死与这事有极大的关联,接着跟我说了找借口将我赶出山庄让我在外面提前做好准备的事。并在我走时将后山地契和一笔钱款交给了我,让我想办法藏在行李里面夹带了出来,少奶奶郑重吩咐我一但她有什么不测一定要照顾好小少爷你和小姐。小姐已经被我接出来了,几天前就已经送到武汉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等少奶奶给我送信来,可一直没见有人来,山庄里的仆人在我离开前就已经都被换成二老爷家的人了,家里原来的下人都被以各种理由调到其它地方。甚至我被辞退回家后也一直有人在盯我和我家里人的梢。我知道这样的苦肉计瞒不了太多人,所以我今天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到山庄看看。这才决定带大勇到山庄附近看一下,侥幸教我遇见了你,若是小少爷你出了什么事我实在没脸再见少奶奶了。一会我到山庄去看一下,看有没有机会带少奶奶一起离开。少爷你跟大勇先走,去椒园我家附近等我,该准备的东西我在家里都准备好了。”
“不行,忠叔。我不能走,我母亲在山庄里呆一天就有一天的危险,我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我就这么走了万一母亲出了事怎么办。不管怎样我都要跟你一起回山庄。”柳清扬知道此行危险,但他知道家里的母亲恐怕更有危险,如果自己现在走了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了。
忠叔还要再劝时,大勇急冲冲从山顶跑下来,说看到山庄那边起火了。柳清扬与二人快步上山向山庄方向望去,看到山庄所在位置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他拔腿就跑,发了疯一样向山庄方向奔去。
心急如火的柳清扬没跑出多远就脚下拌蒜栽倒在山路上,忠叔和大勇在后面骑着马追了上来,忠叔跳下马将柳清扬扶起来用力扳住他的双肩说道:“好吧小少爷,我和你一起回山庄去,但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必须答应我不能冲动,不能被人发现,否则我现在只能将你打昏后带走。小少爷你现在是柳家长房中唯一的男人,少爷的仇等着你去报,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走的越早越好,越远越好。武汉的军校你也不能再回去了,少奶奶的意思是让你去德国,我已经给上海伍家的人发了电报,让他们买好船票在上海等你。”接着忠叔吩咐大勇先回家里将事先备好的东西取出来在去往县城的路上等着。
大勇走后柳清扬跟着忠叔骑着马沿着山路向火光冲天的兴云山庄快速奔去。离山庄还有约一千米左右时二人下马,将马栓好后悄悄向庄后面的山包一侧慢慢爬过去。在刚刚可以看到山庄大门的地方忠叔按住想要继续往前爬的柳清扬,用手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指了指。柳清扬按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树上似乎趴着一个人,再仔细查看附近发现另一处的灌木丛后面也有人影在轻微晃动,他知道在这山庄附近人家早有埋伏,就等着他或其他人来上钩。他也知道忠叔说的话是对的,想报仇就得活着逃出去才有机会。为安全起见,忠叔带柳清扬沿来路慢慢向后退了约二百米以后躲在树木茂密的半山腰处向正在着火的山庄望去。
山庄大门前的土匪们正在忙着装车撤退,最后几辆大车被装的满满的,左摇右晃地慢慢行驶在通向后山的不平山路上。最后一伙土匪将最后几支火把随意扔在山庄大门旁边,手抱肩扛着自认值钱的东西随马车一起正要离开。几百米之外就是看到火光前来救火的镇上的青壮们,眼看着撤退的土匪竟然如此从容嚣张,几个年轻人气愤难忍,举着火把追了过去。刚跑出几十步,断后的土匪向空中连开数枪,惊的这几个人回头就跑。土匪们哈哈大笑着转过山口追自己的前队去了。
往日里优雅宁静的兴云山庄此时已变成一个巨大的火团,火焰高达十几米,夹杂着火星的浓浓的黑烟在灼热气流的快速推动下冲向天空。火光将山庄四周映照得恍如白昼,就连远去土匪们的身影都依然可以看得很清楚。柳家长房近百年的积累连同长房少奶奶的遗体以及二十几个没来得及跑掉的仆人丫环的遗体一起化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