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族人中的一人在临走前对所有人说了一句。躲在房上的柳清扬听到这话后颇为不解,屋内的柳氏族人除二叔公外的两人他都认得,都是跟他父亲同辈的其它房的长子,但他想不明白在二叔公面前说这种话的人会是谁。
所有人都离开后柳清样在房上又呆了几分钟,确认安全后才离开。
随后的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没再发生任何看上去不正常的事情,原来庄内为数不少的家族壮丁也都撤出了山庄,出山庄的大路只有一条就是通往东门关镇的路,其余只有进山的小路是佃户们进山伐木采茶干活时走的。二叔公和大部分族人都住在东门关镇上。除非能跨越几百里高耸的群山,要想离开山庄而又不经过镇子是不可能的。想来这也是他们比较放心的原因吧。
兴云山庄有个祖辈们立下的规矩,就是从不禁止族人或外人进如家里的山中采药或打猎,但所得的药材或猎物若山庄需要则以半价卖给山庄,若山庄不要则需向山庄交一半的价钱才能拿走。价格按镇上货栈收购此类货物的成交价计算。若东西太少或暂时卖不掉,可寄放在庄内并先行登记,等凑齐一批卖掉后再来领钱。此规矩一直是柳氏长房被镇上人众**赞的功德之一。
这一天下午庄上来了几个猎户抬来了一只很大的猛虎,看上去足有六七百斤的份量。这么贵重的东西一般在山庄附近很难遇上,遇上也不一定有本事打得到,运出去卖给外人对普通猎户来说太过麻烦也太不安全,而就近卖给山庄是最好的选择。
几个猎户看上去都很兴奋,将虎抬到大门前放在地上后顾不上休息,便央求守门的仆人请管家出来,只要领到现银就请仆人和管家喝酒,一个仆人乐呵呵地进去后,很快便跟着忠叔一起出来了。家里正式的管家一般呆在镇上的祖屋那边负责管理田产和其它家务,山庄这边一直是交给忠叔在管。这么大的野物以前平均每年也会有两三次被猎到,从来都是由家里当时就现银买下并对猎户另有打赏。但出来的忠叔脸上丝毫看不到应有的高兴,他也没请猎户们进门房喝水,只是冷冷的看了死虎一眼然后跟猎户说道“这虎得卖了钱以后才能分钱给你们,赏钱也得到时一块拿,几位先回去,等我们卖了虎会通知各位来取钱,”
几个猎户脸上的兴奋顿时不见,互相看了看都没说话,过了有两三分钟,一个猎户说到道:“即然管家说了让我们回去等,我们回去等着就是了。”说完转身要走,忠叔说道:”先别忙走,领了凭证再走不迟。”
“柳家的规矩大家都知道,凭不凭证的有没有没什么关系,我们回去等管家给我们回信就是了。”猎户们虽不太高兴但柳家百余年来的信誉他们还是信得过的。
晚饭时不知道是谁将此事告诉了柳清扬的母亲,伍氏把忠叔找了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大骂了一顿,并当场拿出忠叔的契书扔给了他,说忠叔毁了柳家的百年清誉,要忠叔马上离开,从此与柳家再无关系,让家人拿五十个大洋给忠叔并说若不是看在与清扬父亲多年情如兄弟的份上决不会轻饶了忠叔,然后让人拿了忠叔的行李将忠叔送出山庄。
这过程中忠叔始终一言不发,面上愧色难已。接着母亲打发下人去几个猎户家中代她认错并请他们明日一早到山庄来她会当面向他们陪罪并把该领的赏钱和卖虎的钱一并拿走。
第二天一早,猎户们都来了。显然他们都知道了这事,他们每个人都显的十分不安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诚慌诚恐地看着向他们低头行礼的母亲;诚慌诚恐地拿过他们昨天本应兴高采烈拿走的赏钱和卖虎的钱,口中只是喃喃地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一直到他们局促不安地离开,他们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意思清楚的话。谦卑朴实的他们面对柳氏长房这样的高门大户从来都只能是战战兢兢唯恐做错说错一点半点,似乎这件事即便有错那也一定是他们错了,忠叔被辞和少奶奶的道歉令他们深感愧疚。昨天的不满和担心早已忘得无影无踪,柳家仁义无比的念头则变得更为坚定。
二娘王氏自始至终看着这一切而没说一句话,仿佛是在看一出戏一样,在猎户们走出大门的时候便转身回自己的院子了。一直站在母亲身边的柳清扬目送猎户离开后从母亲身体侧后望去,似乎看到母亲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柳清扬离家上学时才八岁多一点,家里的事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忠叔是父亲最为信认和依赖的人,忠叔为这样一件事而被辞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安,似乎有一种危险就在他的身边即将发生,而这危险是什么又说不清楚。
常年的军事训练令他对危险有一种类似本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只被人盯上的猎物。柳清扬认为自己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不能一直站在旁边做一个看客,他觉得所有这些事情的背后似乎还有着一些看不到的东西,在查明真相找到解决办法之前自己和家人都很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