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问您还要点什么?”
“十五串鹌鹑肉,谢谢。”被问到的客人稍稍抬头,他眼睛微微眯着,大约是太长时间看着他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在摆弄的电话。
“好的,请您稍等一下。”服务员将记录单翻到八号桌那页写几笔,然后弯腰指了指桌子上摆着的空铁签,看到对面的年轻人稍微点点头后,便将它们放入装杂物的盘子中端着转身走开。
正是中饭时分,店里生意很忙,服务员在店中挨桌记录收拾一圈,再走进后面的一道小门。
进了门,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小何,怎么样?”看到服务员进门,正在烧烤器旁忙活的中年人抓住肩膀上的毛巾擦把汗大声问道。
“刘厨子,你又把帽子摘掉了,等下被老板看到又是一顿罗嗦。”小何将记录单随手甩在门边桌子上,端着盘子走到角落。
“你以为我想取掉,只是太热了,很受不了啊。”刘厨子从善如流,又擦了擦脸,抓住帽子顶回头上,继续说道:“老板从哪里搞来那么多名堂咯,这哪里是做得到的事咯,东西干净,吃不出毛病就够对得起良心啦。我做了……”
“是啊是啊,‘我做了这么多年厨子,没见过他说的那种厨房!’,这话你说过一百次啦。”小何把铁盘中的餐纸和没吃完的食物倒进垃圾筒,将铁签子小碟子倒进水盆----这些东西高温消毒后可再次回收使用,这可都是晚上得干完的活,现在整理好一点,晚上也可以轻松一些。
“好了好了,你比老板还要罗嗦。到底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跟你讲,老板要是听到你说他罗嗦,又得不高兴啦……”
刘厨子赶紧拉下烧烤器地电源。摆摆手说道:“好好。是我说错了。你还是讲讲那人到底点了什么吧。”
小何从墙上扯出一块看不出身处厨房地干净毛巾擦擦手----等下还要端客人点地烧烤出去。手要是显脏可不行----“他点了十五串鹌鹑肉。”他走到门边翻开记录单确认一下。“你还真说对了。他坐了快一个钟头。每种肉都吃十几串。还真有胃口啊。”
“什么有胃口!我都说了他是来偷师地。这种事我见得多啦。”
“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要偷师也要上大酒店。谁会跑来烧烤店来偷师。”
“什么年代都一样!小子我跟你讲。别看不起烧烤店。再说我也不是没在大酒店掌过勺。我做大厨地时候……。”刘厨子地脸一下子变得火热。他顺手一把摘掉帽子扇动。又抓起毛巾在根本没有汗水地额头擦了擦。
“好啦好啦。你做大厨地时候。我还在幼儿园玩泥巴。不管他来干嘛。还是快点把肉烤好吧。再说……他不是来偷师地。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小何一副受不了地样子。他走过去。把单子放到刘厨子身旁。端起烧烤器旁边已经装好碟子地各种烤肉。
他走开两步,才意外地发现里面居然早准备好了十五串鹌鹑肉。
小何回头惊讶地看了一眼。
“我哪里着急了……我这手艺……”
小何赶紧回过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家伙也不怕烤错了肉浪费食材被老板罗嗦?不过刘厨子这么肯定……莫非那位年轻人还真是来偷师的?
不会吧?小何没有和刘厨子说,他以前似乎也见过那年轻人几次,但又不能确定,因为模样看起来似乎有点像,但今天这年轻人和印象里的那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对,绝不一样!那种感觉何止和小何印象中那人不一样。
准确的说应该和他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到底是什么不一样呢?
小何一边想着,一边端着铁盘挨桌走过,不时放下几只小碟,眼角也不时偷偷瞄向角落八号桌独自端坐的年轻人----每次小何刚从小门出来时,都会被年轻人盯上一会。
这让小何有些不自在,终于,他走到了八号桌旁。
“先生,你点的烤肉。”
年轻人抬抬眼角扫了他一眼,视线经过铁盘中的小碟,又回到了摆在桌面的电话上继续敲打键盘。
由于这回一直盯着年轻人仔细观察的缘故,小何端着铁盘的手忽然轻微颤了颤,他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会感觉不一样。
就在年轻人扫他一眼的瞬间,他察觉到一种自然而然的蔑视。这种蔑视不是看不起店里的食物和服务,也并非看不起他从事的职业。
很奇怪的,小何能感觉到那种蔑视没有附带丝毫恶意。或者说,那似乎根本又不是蔑视,反而是一种非比寻常的平等。
手中端着的铁盘,铁盘中的碟子,碟子中的烤肉……以及小何本人,在那迅速扫过的一眼中,似乎变成了同类事物,都没有什么区别。
那是一种冷漠的,毫不在乎的眼神。
似乎在年轻人眼中,身边的人或事物仅仅是人或事物,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花心思去注意它们之间区别的眼神。
那双幽深的眼眸中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