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来到滕国,对滕文公说:“听说您实行圣人的政治主张,这也算是圣人了,我们愿意做圣人的百姓。”
陈相见到许行后非常高兴,完全放弃了他原来所学的东西而向许行学习。陈相来见孟子,转述许行的话说道:“滕国的国君,的确是贤德的君主;虽然这样,但他还是没真正认识圣人之道啊。贤君应和百姓一起耕作而取得食物,一面做饭,一面治理天下。现在,滕国有的是粮仓和收藏财物布帛的仓库,那么这就是使百姓困苦来养肥自己,哪里算得上贤呢!”
孟子问道:“许先生一定要自己种庄稼然后才吃饭吗?”
陈相说:“是的。”
孟子说:“许子一定要自己织布然后才穿衣服吗?”
陈相说:“不,许子穿未经纺织的粗麻布衣。”
孟子说:“许子戴帽子吗?”
陈相说:“戴帽子。”
孟子说:“戴什么帽子?”
陈相说:“戴生绢做的帽子。”
孟子说:“自己织的吗?”
陈相说:“不,用粮食换的。”
孟子说:“许子为什么不自己织呢?”
陈相说:“对耕种有妨碍。”
孟子说:“许子用铁锅瓦甑做饭、用铁制农具耕种吗?”
陈相说:“对。”
孟子说:“是自己制造的吗?”
陈相说:“不,用粮食换的。”
孟子说:“用粮食换农具炊具不算损害了陶匠铁匠;陶匠铁匠也是用他们的农具炊具换粮食,难道能算是损害了农夫吗?况且许子为什么不自己烧陶炼铁,使得一切东西都是从自己家里拿来用呢?为什么忙忙碌碌地同各种工匠进行交换呢?为什么许子这样地不怕麻烦呢?”
陈相说:“各种工匠的活儿本来就不可能又种地又兼着干。”孟子说;“这样说来,那末治理天下难道就可以又种地又兼着干吗?有做官的人干的事,有当百姓的人干的事。况且一个人的生活,各种工匠制造的东西都要具备,如果一定要自己制造然后才用,这是带着天下的人奔走在道路上不得安宁。所以说:有的人使用脑力,有的人使用体力。使用脑力的人统治别人,使用体力的人被人统治;被人统治的人供养别人,统治别人的人被人供养,这是天下通行的道理。”
“当唐尧的时候,天下还没有平定。大水乱流,到处泛滥。草木生长茂盛,禽兽大量繁殖,五谷都不成熟,野兽威胁人们。鸟兽践踏出来的道路,纵横交错,遍布在中原大地。唐尧暗自为此担忧,选拨舜来治理。舜派益管火,益放大火焚烧山野沼泽地带的草木,野兽就逃避躲藏起来了。舜又派禹疏通九河,疏导济水、漯水,让它们流入海中;掘通妆水、汉水,排除淮河、泗水的淤塞,让它们流入长江。这样一来,中原地带的人民才能够正常耕种,赖以生活。当这个时候,禹在外奔波八年,多次经过家门都没有进去,即使想要耕种,行吗?”
“后稷教导百姓耕种收割,种植庄稼,庄稼成熟了,百姓得以生存繁殖。关于做人的道理,单是吃得饱、穿得暖、住得安逸却没有教化,便和禽兽近似了。唐尧又为此担忧,派契做司徒,把人与人之间应有的关系的道理教给百姓:父子之间有骨肉之亲,君臣之间有礼义之道,夫妇之间有内外之别,长幼之间有尊卑之序,朋友之间有诚信之德。唐尧说:‘使百姓勤劳,使他们归附,使他们正直,帮助他们,使他们得到向善之心,又随着救济他们,对他们施加恩惠。’唐尧为百姓这样担忧,还有空闲去耕种吗?”
“唐尧把得不到舜作为自己的忧虑,舜把得不到禹、皋陶作为自己的忧虑。把地种不好作为自己忧虑的人,是农民。把财物分给别人叫做惠,教导别人向善叫做忠,为天下找到贤人叫做仁。所以把天下让给别人是容易的,为天下找到贤人却很难。孔子说:‘尧作为君主,真伟大啊!只有天最伟大,只有尧能效法天来行事。广大辽阔啊,百姓不能用语言来形容!舜真是个得君主之道的人啊!崇高啊,拥有天下却不把它据为私有!’尧舜治理下,难道不要费心思吗?只不过不用在耕种上罢了!”
“我只听说过用中原的一切来改变边远落后地区的,没有听说过用边远落后地区的一切来改变中原的。陈良本来是楚国的人,喜爱周公、孔子的学说,由南而北来到中原学习。北方的学者还没有人能够超过他。他可以称得上是豪杰之士了。你们兄弟跟随他学习几十年,他一死,你们就背叛了他!以前孔子死的时候,门徒们都为他守孝三年,三年以后,大家才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临走的时候,都去向子贡行礼告别,相对而哭,泣不成声,然后才离开。子贡又回到孔子的墓地重新筑屋,独自守墓三年,然后才离开。后来,子夏、子张、子游认为有若有点像孔子,便想用尊敬孔子的礼来尊敬他,他们希望曾子也同意。曾子说:‘不可以。就像曾经用江汉的水清洗过,又在夏天的太阳下曝晒过,洁白无暇。我们的老师是没有谁还能够相比的。’如今这个怪腔怪调的南方蛮干,说话诽谤先王的圣贤之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