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抓住李元霸的手,哭道:“元霸,你快说,我娘说的不是真的。你快说呀,外公不是……不是,呜呜,呜呜。”又哭的一塌糊涂。
李元霸握住颜萱的手,眼中也不禁掉下泪来。颜母犹自咬牙切齿,恨恨道:
“萱儿,我没见过你什么外公,可是听你说他有一只脚不方便,定是个瘸子。那道士也是个瘸子,不是他又是谁!当初是你爹可怜他,见他大雨天一拐一拐赶路,便邀他进家喝酒,谁知、谁知这天杀的恶贼竟……竟做出那伤天害理的事来。这十七年来,我每日每夜都诅咒这个恶贼,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颜萱见母亲提起“外公”,眼中充满怨毒,心中恐惧。心想若外公真是杀父仇人,自己十七年来居然和他朝夕相处,将他视为唯一的亲人,不禁后怕。
她浑身颤抖,又紧紧抓住李元霸的手,哭道:“元霸,你到江南,却为了寻找外、外公,又说他是甚么躲避仇家的隐士。为甚么会这样,外公究竟是甚么人,他、他现在到底去了哪里?”
李元霸紧握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道:“姐姐,你别伤心,也别怕。你娘说的全是真的。只是我在玄竹谷听外公自己讲述他当年却不是存心害死你爹,当初他激愤之下,下手重了,才误将你爹爹打死……”
颜萱见李元霸也这么说,更加确信眼前听到竟是事实真相,心中悲苦莫名。
李元霸又道:“外公的真名叫邵正奇,他二十年来一直为了躲避仇家和官府的追杀、缉拿而四处逃亡。这些年来,你也跟他吃了不少的苦。他绝非恶人,可他毕竟是你的杀父仇人。他知你若得知真相,心中定然无法接受,因此一直瞒着你,也害怕面对你。他深感自己罪孽深重,十七年来唯一能做的便是将你抚养成人,减轻自己罪过……”
颜萱停止了哭泣,默默听李元霸说。心中忽然起了巨大变化,深觉人生真是无常。自己才与亲娘相认,转眼又知外公竟是仇人。自己从小不见父母,又因这个外公一手造成。可是他抚养自己十七年,视如亲生,付出无数心血,自己心中一直将他视为至亲,可是现在一切都颠倒了。想到这里,心下一片茫然。
又听李元霸说道:“……他见你已然长大成人,唯盼你早日嫁人,有个好归宿,然后他才稍获慰藉。便是他、他临去之前,仍念念不忘你的将来……”
颜萱听出李元霸话中有话,惊愕之极,抓住李元霸的衣襟,急切问道:“你说甚么?难道外公他、他已经去了?”
李元霸点点头,沉吟道:“是,在玄竹谷中,仇家王通寻来与他决斗,外公力竭不起,已然仙去。”
颜母听见李元霸说邵正奇已死,忽然拍手而笑,仰天而叹:“哈哈,老天爷呀,你总算开眼了。让那恶贼也有今日……哈哈,他死了,真死了么,死得好,死得好!”想到自己家破人亡,女儿失散,皆因此人而起,哀恨之余,又生伤感,重重“唉”了一声。
颜萱见母亲听说外公已死,拍手之际,余恨未消。她毕竟和邵正奇一起生活十几年,自懂事以来,平生亲近唯独他一个,心中对邵正奇的感情可说极其深厚。爹娘虽亲,可是自己从无体会。如今亲娘寻至,自己方才惊喜万分,转顾外公已杳,十七年来,竟成一场颠倒之梦。因此蓦闻邵正奇已死,心中悲伤,也出于自然。可是她猛然得知邵正奇竟是杀父仇人,又情何以堪。顿时哽咽难言,眼中涌泪,也不知是悲是喜、是怨是恨。
她性情固然温婉,可是亦冰雪聪明。这些年来,她心中隐隐觉得自己身世是个谜团,一直困惑不解。今日终于解开谜底,心中似已释然,可是却半点轻松不起,反觉沉甸甸的。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不语。颜萱望望亲娘,又看看李元霸,忽道:“娘,元霸,你们说的事,我都知道了。现下,我、我们要往哪里去?”
颜母脱口道:“我的儿,你跟娘走罢,咱娘俩先回栖霞山去。”
颜萱听若罔闻,望着李元霸,面色苍白,问道:“你呢,你又要去哪里?”
李元霸正不知如何回答,颜萱望着双桥镇的方向,怔怔的道:“你不是有师命在身么?我娘找见我了,外、外公也死了。我也再不用回去了。可是,可是我好想再去瞧瞧阿龙婆,这么多年,阿婆一直对我很好……”说到这里,忽觉伤心至极,顿时呜咽有声。
突然之间,颜萱得知自己心中认为最亲之人竟然是杀父仇人,如此巨大反差使她心灵受到极大震动和伤害。亲生母亲从天而降,对于她真是太突然了。在心中她对母亲无多思念,却是事实,因她从小便没有对母亲的任何记忆,仿佛生下来就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在心中外公才是最亲的亲人。
在真相面前,她内心极不愿接受外公真是杀父仇人的事实。她突然觉得老天爷跟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觉得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自己的命好苦,一念至此,不禁伤心欲绝。
她忽然侧伏车板上面,默默躺着,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颜母转脸对李元霸合十道:“李公子,多谢你多日来照顾萱儿。现下我们娘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