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爹爹和妈妈,阿苓姊姊笑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别家的孩儿都有爹娘,偏偏就我没有。外公说我爹娘出去做生意去,可是去了许多年,怎么不见回来,也不捎个信儿......”
邵正奇被问得急了,面红耳赤,大声喝道:“我却哪里知道,你爹娘不回……”说不下去,一怒之下,离家而出,一夜不归。
颜萱见自己向外公追问爹娘去向,引得外公生气天黑了不回家,自己一个女孩儿呆在家中,心中害怕,直眼瞪瞪候了一夜,也不见外公影子,不知几时竟伏在凳子上睡去。
醒来时候,见外公手抚着她的头发,老泪纵横。她见外公终于回家,心中一喜,扑到他怀里,喜道:“外公,你可回来了”,忽地悲从中来,哭道:“萱儿不乖,萱儿以后再不问爹娘消息了,外公别生气……”
邵正奇心如刀绞,哽咽道:“好萱儿,却不是萱儿不乖,是外公对不住你,没带好你,外公不该出去不回家,......”颜萱听了,更觉委屈,哭得更厉害了。
邵正奇见她小小人儿,身子单薄,竟然已无父无母,更生怜爱,安慰道:“萱儿别哭,都是外公不好。外公知道,你想你爹娘,他们虽不能回家,却时刻都惦记你,疼你......”说到这里,自己再忍不住,竟然失声大哭,歪倒在地。
颜萱见外公突然竟伤心起来,哭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自己倒不哭了,忙过去扶起外公,替他抹泪,强作欢笑,道:“外公不要哭,萱儿有外公陪着,爹爹和妈妈不在家却不打紧,以后萱儿只在心里念着爹爹和妈妈就是了,再不惹外公伤心,萱儿知道外公心里也挂念着爹爹和妈妈的......”
邵正奇听见颜萱如此劝慰,自己却不知何言以对,竟发奇想如能以命换命,自己宁愿死去,换回颜老四夫妻两个生命,让他们一家团圆,自己便死也无憾。
可是,颜老四夫妻死去又怎能复生,自己活着却倍受煎熬。
自颜萱被邻家孩子取笑没有爹娘而向她追问爹娘消息后,他怕日久天长,颜萱触景生情,总在心中对比邻家孩子自己家中没有爹娘,于是又带着颜萱离开宣城郡,去到几百多里外的毗陵郡住下。
住了几年,又辗转来到离扬州不远的双桥古镇,见九曲巷民风纯朴,山水清幽,便不再走了,从此隐居下来。又遍栽竹子,筑起听竹居,却是独门独户,不与邻里往来。
邵正奇讲述至此,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已将压在心中的石头搬开。
李元霸见他虽然坐着,身子却摇摇晃晃,似支持不住,忙上前扶住他。邵正奇见李元霸走近,突然抓住他手臂,眼瞪瞪看着他,神情恍惚中,心中又闪过一幕幕往事。
他想起自己十七年来,一直怀着赎罪的心理来支持自己活下去。平时靠编制竹器卖了养家糊口,抚养萱儿,付出了常人难以付出的艰辛。
一天天看着萱儿长大,却无法面对她,他之所以经常外出不归,就是因为不能看见萱儿思念爹娘时幽幽落寞的眼神。
多年来,他经常做噩梦,梦见颜老四夫妻惨死的样子,便被惊得跳起,吓出一身冷汗。时日一久,以致患上心口痛的顽症,长年无法安睡。往往夜半起坐,无以排遣,唯以酒浇愁。
悔恨如毒蛇一般咬噬着他的心,使他痛苦不堪,常常想一死了之。有时他甚至盼望仇家早点找上门来,一掌将自己打死,如此倒也干净痛快。
自那一回萱儿问起爹娘消息,他勃然大怒,面红耳赤,离家一夜不归,萱儿从此便不再问起爹娘消息了。萱儿似也习惯了没有爹娘的日子,爹娘在她心中已是一个无法兑现的梦,她逐渐相信外公便是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
邵正奇从小便教萱儿识字,教她辨别是非,萱儿从小便很聪慧,也很温顺,从不惹邵正奇生气。邵正奇身有残疾,一生孤僻,却因有萱儿与他相依为命,才略感到人生的温情和乐趣。
虽然他常口口声声骂萱儿鬼丫头,其实内心对她怜爱已极。眼看萱儿已经长大成人,他便希望她早点找个好婆家,这样他才算了结心愿,告慰萱儿死去的父母。
邵正奇今日与王通生死决斗,仿佛给了他求死赎罪的机会,但是当仇敌到来之时,他反而又鼓起勇气,求生的心情却比求胜的欲望更强烈。
只因他还有一桩心事未了。他唯一的牵挂就是萱儿。他没能看到萱儿嫁人,这是他最大的遗憾。他知道张记药铺的二小子张宝庚是个厚道人,心想萱儿如嫁给这样的男人也可以终身有依靠了。当时他亲自登门招亲,行为古怪,却是为了萱儿着想,因为他担心自己说不定哪天就被仇家找到,自己年纪已大,决斗之际,多半凶多吉少,也不知什么时候便死,因此急着为萱儿操办婚嫁之事。但是还未等订下亲事,张宝庚竟去江北服役,又一去不归,生死未卜。
眼前这个小子,却是牧老道相中的侯门公子,如今竟成自己的开山弟子。他看见萱儿瞧这小子时露出笑容非同往常,心想这小子讨女孩儿喜欢,可是他一副江湖浪子的样子,萱儿的终身如何可托付给他?然而事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