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静的罗汉树下,水月呆呆的坐在灰白的石桌边,冷风吹过,枯黄的叶顺着罗汉树轻飘飘滑落下来,正好落在她支起粉腮的面前,清澈的眼底不时闪过醉人的光辉。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蓝布花的粗布小袄裹紧她玲珑有致的身躯,蜡黄呆板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无论是谁,都无法在这样一个普通的让人忽略的脸上看出那惊人的天姿国色。
夜星只对她说出去办点事便离开了,出门时还不停叮嘱着让她不要一个人乱跑,晚些时候他就会回来。水月送走夜星后就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这事间的事真是奇妙啊,自己兜转了这么久,却仍旧找不到心所归属的方向。只想夜星快快将事情办完,早些离开此地,她真怕面对那两个男人,虽然,想起就会心痛,就会有不舍,可她自己也明白,若是留下,必会成为他们的棋子,那样的话,她会更难过。
强行压下那颗意乱情迷的心,她居然又想到了拓拔寒。那个对她宠爱有加,温柔体贴的月氐太子,那个在她失去记忆后给了她最幸福生活的男子,如果没有那次意外,她甚至都想好了要与他共度一生、、、但现在,却仿佛是办不到了,水月清楚的知道,她不可能成为他们众多女人中的一员,她不是这个世界里有着三纲五常的低微女子,除非,是唯一、、、可唯一?对那些身份尊贵的男子来说,是不可能的。
也许,她真的不能再奢望,可放下,又谈何容易啊!
她真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以命相博?高高在上的帝位,要用多少鲜血来辅就,从子沐带她离开皇宫的那夜开始,她就明白:子尧心底的恨,子沐的顾虑,两人之间都是不死不休。她就真的可以看得下去?
烦躁的按住额头,水月清亮的眸子里全是深深的无助和茫然,本就寂静的院落里只有淡淡的风声轻轻吹过、、、
就在这时,远远的禅房外传来两个女子交谈的声音,随然极力压低了噪音,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仍让水月抬起了头。
这寺院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哭声呢?强烈的好奇驱使她站起身来往声音的源头走去,今日是太子妃在这里礼佛,不会有其他人在,那这个哭声又是怎么回事?
小心意意放轻脚步往禅房的方向走去,越来越近时,她倚在禅房的门板旁往房后一望。两个身着淡黄色衣裙的丫头正在那儿交谈着什么,其中一个个子较小的丫头正抽泣着,另一个小脸胖乎乎的丫头一脸急色,指着那个小个子丫头惶惑说道:“翠儿,你也太不小心了,娘娘抽的这张签水镜大师还没来得及解呢,你可道好,怎就不小心给掉泥地里了,你看,这上面的字还怎么看的清?”
叫做翠儿的小丫头不知所措的握着手里的纸签,哽咽着说道:“紫兰姐姐,娘娘平日里最疼你了,要不,要不你求求娘娘,让娘娘再抽一次?”
“你这死丫头想害死我吧?”叫紫兰的丫头面色一白,狠劲捏了一把她的嘴,凶狠说道:“你没听见刚才水镜大师说么,娘娘今日这签只能有一次机会,并且极为重要,你,你还敢让我去求娘娘?疯了不成。”
“那我怎么办啊?”翠儿一发哭得厉害起来,惊恐万状的拉起紫兰的手怎么也不愿放开。紫兰一把扯过翠儿手里的纸签,紧蹙起眉头仿佛下定决心似得狠狠说道:“事到如今,只有老老实实向娘娘请罪,不要怪姐姐狠心,你也知道,娘娘心里也苦,她可全指望着大师的指点呢,你看,这签连个上、中、下等都看不到,你让我如何开得了这个口。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做奴婢的,要杀要留,全凭主子的一句话了。”
“紫兰姐姐、、、不、、、不要啊、、、”翠儿悲哀的哭声越来越无助,见紫兰铁了心似得往前院大殿外走去,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死死拉住了紫兰的衣角。
水月心中略过一丝不忍,来不及细想便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双手微微抬起便挡住了紫兰的去路,眼里具是笑意:“两位姑娘是有什么麻烦事吧,何不说给来听听,也许,也许我有办法帮到你们呢。”
紫兰初时只觉一道身影挡在自己面前吓了一大跳,待仔细看去却见是一个丑陋而又脏兮兮的女子,脸上讶色一闪而过,紫兰跟本就不信这样的小丫头能帮她们什么。
翠儿满脸泪水怔怔望着面前这个呆板而又普通的小脸,虽说心底也是觉得没什么希望,可一看到那双如墨晶般闪烁着光彩的双眸,看到里面那不容怀疑的光辉,竟鬼使神差的喃喃开口:“这位姐姐真得可以帮我?”
“你要告诉姐姐,我才要知道如何帮啊?”水月抿唇轻笑,站在她们面前一点儿离开的意思也没有。两个丫头相视一望,还是翠儿忍不住,摇晃着紫兰的手哀求道:“姐姐,姐姐可怜翠儿吧,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啊!”
明灭不定的眸光深深注视着在她面前立着的娇小身影,一直想了好久才长长叹道:“好吧,就信姑娘一会好了,反正就算不行,也是同样的结果。”伸出右手,紫兰松开了一直握在手中的纸签,拿到了水月的面前。
这块满是泥浆的纸签其实也并不是完全看不到,工整的颜体字写着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