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坐在众鬼中间,时间一分一秒,一步一个脚印地踩过江海快要绷断的神经,江海极度痛苦,似乎手中握着一颗平衡型炸弹,稍有动作,就会立即引爆,将自己炸得粉身碎骨。江海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或许在走向死亡而毫无办法。江海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抉择,心里道:“如果明天还活着的话,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把命搭在这里可就一切都没有了!黄金啊,黄金,黄金虽好,毕竟是身外之物!”江海是个粗人,对身外之物的这个概念的理解,从来就没有这么深过。时间依然不紧不慢地过,江海心里如火烧油煎,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疯掉,或者,马上就死掉,但是一分一秒过去,还是在不紧不慢地活着,就像有一万支箭,都搭在弦上,拉满了弓,对着你却凝而不发!这种感觉比万箭穿心还要来得恐怖,这是一种摧毁意志力的煎熬!
江海实在想跳起来,大喊一声,叫这群鬼马上结束了自己,省得受这份活罪!但是江海的求生欲似乎战胜了一切,他还是老老实实压制着自己,大汗淋漓,闭着眼睛,一片黑暗,耳朵也已经失灵似的,听不见任何声音,空空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映像,似乎有一双血淋淋的手,正在慢慢地慢慢地伸向自己的脖子,近了,近了,更近了……
江海感到自己马上就要崩溃了,马上就要喊出来了,忽然间,众鬼一瞬间全部消失,连同戏楼也恢复成白天看见的坍塌的模样,桌上的牌九,吃食,甚至连桌子,椅子,一瞬间全部都消失不见,所有唱戏的声音,说话的声音,嘎然而止,一瞬间万籁俱静!
江海发现自己坐在地上,月光从敞开的四门八窗射进来,满屋子月光如水,江海瘫坐在月光里,如梦初醒,看见满屋子的蜘蛛网,凌乱不堪的物事……
江海感到这一切就是个不可思议的噩梦,但是,这似乎有真实地发生过。因为江海看见老头儿也立在如水的月光里,喟然叹曰:“浮华如梦啊!小伙子看见了吧,这样的盛况,在一瞬间就落得如此冷清,百年前何等威风八面的赵家,一夜间,就像一个梦,也就这样消失了!……回房休息去吧,你一定是吓坏了!”
江海浑身瑟缩,颤声道:“这,这简直就是个鬼国!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江海喋喋不休地重复着:“太可怕了!”
老头儿径直走了,江海连忙跟出去,生怕自己会跟丢了。老头儿把江海领到江海的房中,道:“你就安心睡吧,你很安全的!不要怕,他们不会伤害你!”
江海看见自己的房子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知道这事情无疑是鬼做的,惊疑之下,不敢触碰自己的任何东西,虽然在戏院挣扎了半夜,早已疲惫不堪,但死活不敢上床睡觉,在地上来回踱步,抽完了半包烟,才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决心,硬着头皮上床睡了。躺在床上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江海毕竟困极了,也顾不了许多,迷迷糊糊就睡去了!
第二台睡到自然醒,却已是下午,江海是被饿醒的,起来感觉依然疲惫不堪,或许这宅子阴气实在太浓,压抑一夜,浑身酸软无力。
江海起来洗了一把脸,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凶宅,不再打算回来了!
江海首先找了一个餐馆,点了许多酒菜饭食,准备大快朵颐,但是,食物吃到口里无论怎么咀嚼,都苦如黄连,江海以为饭菜出了毛病,叫来服务员,结果人家一尝就道:“先生,您可能是口苦,这菜没有任何问题的!”服务员一脸嘲笑,似乎在说:“有本事进五星级去呀!”
江海气恼,只顾喝酒,碰上一个熟人,是江海一个道上的哥们,见面就道:“哟,江哥啊,您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啊!比做了一夜的一龙九凤还要难看!老实交代,昨夜那里风流去了?”
江海笑笑,敷衍过去,起身就走,边走边想:“这穷人的日子啊,就是难过,还不够别人笑话,瞧瞧这一帮狗娘养的,说的是什么话!好像你江大爷就永远只配是个小混混似的!”
大街之上,到处是人,各色人等,有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之人;有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之人;有奇装异服,头发五彩缤纷之人;有薄衣布鞋、发色干枯之人;有衣不蔽体,发乱如麻,沿街乞讨之人。到处是车,有宝马、奔驰之流;有现代、本田之流;有奥拓、奇瑞之流;有黄色绿色出租车之流;有轻卡、重卡、皮卡之流;有面包状庞然大物系公交、客运之流;有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之流;有三轮摩托运货车,人力架子运货车之流……总之形形**,应有尽有,组成着世界的繁华和不公!行人有哀愁者,有欢笑者,有怨怒者,有平静者,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车有飞奔如风似电者,有蜗行如毛毛虫蠕动者,走走停停,川流不息。
江海对这些向来熟视无睹,今日看来,却是感慨万千!想来也不过是钱,把人这种浑身无毛,两腿直立行走的动物分成三六九等,其实无论是皇宫贵族,还是平民乞丐,下起定义来,也不过是人!
江海想到此种现状,无论谁也无法改变,或者至少目前无法改变!既然如此,与其平平安安,庸庸碌碌当个穷人,在挣扎和白眼中了此一生,还不如拼上性命,和那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