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三叔很晚才回来,回来后却又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看电视。我看他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关注电视,紧锁的眉头表示他在想着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也不好主动问他,老太太端来饭菜,他说他已经吃了,然后还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过了一会,三叔徐徐的说道:
“赵矮子死了。”
我们听后都吃了一惊,忙问着原因,原来中午的时候,相木匠突然给三叔打电话,说赵矮子死了,喊他一同过去看看。于是他约着莫端公,三人一同来到赵矮子的家里,还没有进院子,便听到了哭天呛地的叫唤。赵矮子的尸体停在堂屋的两条长板凳上,白衣白裤的穿着。他脸色有些发白,嘴唇乌黑乌黑的,眼珠子挣得大大的,模样很吓人。
一问才知道,前天他出门去临近的几个村卖东西,但昨天晚上没有回来,家人以为他到什么老朋友家住去了,也没有多在意。哪知道今天早上一个熟人来报信,说是离这里十多里的墩子河淹死了一个人,很像是赵矮子。他家人听后惊慌起来,赵矮子儿子连忙赶了过去,那人果然是赵矮子,已经淹死在河里面了。货物担子已不知道漂到何处去了,河水里四处撒了一些零碎的东西……
“老天爷,墩子河有多深哟!也能把人淹死?”三叔还没有说完,老太太便喊了起来。
“是啊。我们也觉得奇怪,大家都猜测他可能是在哪家熟人的地方酒喝多了,回来不小心跌到河里淹死了。要是清醒的人,就那么一瓢瓜的水,抱鸡婆都淹不死,何况一个大男人!”三叔一说完,老太太又跟着叹息了起来。
我也觉得纳闷,这墩子河的情况我是清楚的。从石门村这里去县城就要经过那里,不过是十来米宽的一条小河罢了,河里的水少得可怜。以前上面并没有桥,为了过河方便,村民们便找来石匠打了些一米多高的石墩子立在河里,行人就踩着石凳子过河,我想它的名称可能也是因此而来的。
冬季水枯的时候,常常看到些小孩子在里面摸着鱼虾螃蟹。理说这个季节并不是洪水期,河里最深的坑,也不过是一米多的深度,怎么就能淹死一个成年人呢!所以说这赵矮子的死,大家都觉得奇怪。
第二天我和三叔去村口买了一些纸钱,一同去给赵矮子进香。相老头和赵矮子感情最好,他自然要去的,就连樊厨子也去了。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但还是不能使力亲自去操办饮食,只能指点着些农村大妈们办饮食。赵矮子的丧事由莫端公负责,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又带了两个徒弟,一个是赖端公,还有一个年龄不大的男子,我不认识,好象叫狗子什么的,一同在院坝里扎着花圈。
这个亡人躺在堂屋的棺材内,挣开的眼珠子已经被人抹得微闭了,嘴巴半张,露出几颗残缺的牙齿。因为他人的矮小,所以着棺材也不大,比寻常的棺材短了很多。吃完午饭,左邻右舍的人都回家喂养猪牛去了,院子除了死者的亲人朋友,并没有多少人打堆。我觉得没有意思,便起身回去,三叔在忙着帮赵矮子看坟穴,今天恐怕要在这里过夜,我给他打了声招呼,就往石门村走去。
乡村的小路上很静谧,一路走来,偶尔见到一两个老农在田里寻稗草。这些人见你走近,原本躬着的腰身立马直了起来,对着你打量半天,诧异的目光如同要透视你的身子,让你有一种在台上唱戏被人时刻盯着的感觉。只是我不是演员,不喜欢这样被人莫名其妙的观望,于是底下头,急匆匆的顾着赶路。
乡下人见到城里人,就如同城里人见到外国人一样,尽管知道和我们是同类,却也总要拿眼睛扫视一番。这些皮粗肉糙的庄稼人,大多一辈子呆在乡下,所以对于任何的外来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他们的衣着,大多还是六七十年代的款式,一年里换洗的,也就这一两件衣服。
这些人,神态胆怯、木讷、俗气、目光无神短浅,言行举止甚至有些粗鄙浅陋。倘若和他们讲话,张口便是喋喋不休却又语无伦次。他们只要一进城,便是城里人鄙夷的对象。西方有位哲人说过,人的容貌,三十岁之前父母负责,三十岁以后自己负责。意思很简单,遗传决定相貌,修养决定气质。老农民和大学教授站在一起,谁是种庄稼的谁是做学问的,傻子都能分辨。
中国的八亿农民,大多都是这样的命运。虽然我们谁也无法否认他们的粗鄙、邋遢、愚陋,但这样的命运,并不是他们想要的。所以也不是他们的错,高贵的人,那是他们投对了胎。比于劳苦贫贱的人,除了这点,并没有占什么的优势。
这些乡下人和他们的子女,大多就是城市里游走的小商贩。他们这些进城维持生计的乡下老弱,为了自己有口饭吃,于是阻碍交通,乱扔果皮,衣冠不整……确实是在损害城市的形象,让城市不是那么的美丽。所以我们的城管,要对他们执法,大街小巷里玩着猫和老鼠的游戏。然而他们的目的,不过也是要活下去罢了!如果生存该死的话,那么那些在生存之外搀杂了许多邪恶念头的人们,是否该得到撒旦的诅咒呢?
那大禹的父亲衮治水,之所以要被舜杀掉,就是因为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