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的时候,房内就我一人,一看手表,已经快到晌午。三叔卧室的角落里堆满了书和报纸,看来这个人还真是不愿意落伍,时刻关注着外面的世界。
我穿好衣服,下楼见到老太太在院子里面喂鸡,她见我起来,连忙去厨房端饭菜,又说三叔和相木匠他们才走了一会儿,临村的赵矮子来喊的他们,可能要下午才会回来。那赵矮子今年六十开外,是个货郎,以前常常挑些糖食果饼下乡来卖。我祖父和他比较熟,想来三叔也是认识的。
昨晚做法事的那只可怜的鸡被老太太弄成了芋儿烧鸡,鸡肉清香烧得很烂,芋头也松软。老太太给我盛来一大碗米饭,然后坐在我旁边陪我闲聊,让我多吃点鸡肉。说什么一大早就起来烧鸡,用去了几大截青杠木,又说三叔他们早上起来吃了一盆才出门的……我听老太太尽情的唠叨,偶尔接过一两句话,又时不时的夹上一块鸡肉递到她嘴里。以前听祖父说,他的这个妹子从小就乖巧懂事,最是讨父母喜欢。我想她这样的人,情商高,懂得如何照顾别人的感受,任何人都会喜欢的。
女人天生的藏不住话,特别是上了年龄的老女人,说起事来往往是没心没肺的一咕噜倒完。但这位老太太却不同,尽管有点罗嗦,却是知道那些该说哪些不该说的。你看她成天和我说这说那的,但对于昨晚做法这样的事情,却从来不和我谈及到。饭还没有吃完,我突然的想起了一件昨天晚上听说的事情,连忙把碗内的饭菜刨完。
老太太起身收拾碗筷,我掏出手机就往院坝子外走去,乡下的屋内,手机的信号往往很差,有时候甚至没有。我拨通程思泯的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正准备挂断的时候,那头才“喂”了一声,就在他这一声应答之后,我又听到电话那头有哭泣的声音,而且伴随着哀乐。我心头一紧,连忙问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吧!陈娟死了。”
“什么,什么时候?”我感觉自己回不过气来,连忙问道。
“昨天都还在上班,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十点过也没有见她来上班,我们打电话过去问,她父亲哭着说她死了……大家都吓了一大跳,昨天都好好的个人,今天怎么就死了呢?于是吴总安排公司几个同事赶了过去,一到了听她父亲说后才知道了个大概。说什么昨天晚上见她很晚才回来,回来后便一言不发的去洗澡,然后就睡觉去了。今天早上八点过了都还不起床,喊又喊不答应,家人急了,连忙踹开门进去。她平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呼吸。家人慌了神,连忙打了救护电话,救护车一来,人家医生一检查,说人都僵硬了,还抢救什么!没有必要送去医院……”
程王子还没有说完,我便打断了话:“那医生有没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呢?”
“医生没有说,后来警察和法医来了,检查完毕后,我听他们在给陈娟的家人说什么可能是身体虚劳,喘促瘁死……”
接完程思泯的电话,我一屁股坐在院子的石头梯子上,感觉身子很软,如同虚脱一般。“三叔他们说过她早就死去了,然而怎么却一直还活着的,那这段时间的她到底又是什么呢?人?鬼?”想到这里,我打了一个寒战。“为什么又偏偏昨天晚上我一知道,她今天就宣布死亡!难道真是巧合?”
微风吹来,五月的天气居然感觉到一丝的寒意。我惊恐的看着四周,院子里除了一群鸭子在吞食着烂菜叶子,并没有其它的东西。太阳刚才明明还在头顶上挂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隐藏到云朵里面去了。等我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之后,我开始回忆着那个如今已经死去的女人。
过去仿佛很熟悉的事,如今却觉得模糊,甚至于她的长相,都开始回忆不起!我只记得她个子不高,有些胖,脸上有不少明显的雀斑。我们认识将近四年的,我知道她一直在暗恋着我,从进公司到离开公司的时候,她明明知道我有婷婷,却还是没有退缩。
尽管她这些年里很照顾关心我,但我对她,确实是一点的感觉也没有。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实在是叫人无法的培植和勉强!有的人一见就倾心,有的人就算相处百年也是形同路人。我知道她的心思,所以一直在躲避她,有时候还刻意的拿她和别人开玩笑,希望解除那种尴尬。
今天她死了,我除了恐惧之外,内心深处,还是觉得很愧疚。人这一生,实在是短暂得可怜,就算了活到八十岁,恐怕也有很多的遗憾。倘若是不幸夭折,那更是何等凄凉悲憷的事情。如果我们辜负了一个夭折的人,那便是没有天理,是莫大的罪过。面对一个死人,我们再怎么的忏悔终归都是晚了,想去努力的为她做点什么呢?一切都是徒劳,我们不过是想为自己的解脱找点借口罢了!
天黑了的时候三叔才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象是赶了不少的路。说他已经吃过晚饭了,只是渴的厉害。一听这话,我连忙起身去水缸里勺了一瓢水端给他,只见他咕噜噜的一口气喝了下去,嘴角上沾了不少的水珠儿。乡下人都喜欢直接喝井里的水,觉得香甜,这水不似城里的管道水,绝对没有污染。有的老井,那水清凉爽口的味道,不比商场里销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