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小瓷碗被摔在地上散作无数碎屑,震天的鞭炮声划破了清晨的寂静,整个世界再次在黄泉的眼眶里摇摇欲坠了——今天是黄天成的灵魂(假定所谓的灵魂真的存在)上路的日子。黄泉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他的远房表哥一手操办的。而对这位远房表哥,黄泉生不出一丝好感。确切地说,黄泉对他怀有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恨。
黄小飞本打算对尸体做进一步的检查,但是他执意要让父亲按时出殡,由于这几日的检验并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因此局里决定同意黄泉的要求。
今天,黄泉有理由不去上课——这是班主任批准的。但是,他却出人意料地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操场上,升旗仪式刚刚结束,到处都是涌动的人群,不到半分钟,黄泉已然置身于人群之中了。他是被人推着缓缓向自己所在的教室移动的。面对着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黄泉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
就在这个时候,黄泉感到某个地方正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就像昨天再家门口一样。
黄泉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涌上了他的心头——难道有人一直再跟踪着自己?黄泉本能地环顾四周,但是周围的学生似乎有着相同的表情——那些只不过是一些睡意还未全消的眼睛,而且根本没有哪一双眼睛在刻意注视着他,而那种奇怪的感觉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泉!”站在教室门口的班主任发现了他,待到黄泉来到他身旁,她温柔地说,“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两天呢?”
“老师,我……没事。”黄泉说,“我不想耽误课程。”
“可我觉得你应该有一个更良好的心态来完全投入到学习中,而你现在必须要调整一下,耽误一两天的课程似乎不打紧的。”
“老师,我没事的。”
面对黄泉的坚持,班主任自然是不能再说些什么了。她只得将黄泉送进了教室。
因为女生怕冷,所以在冬季,教室的门窗都是紧闭着的,这样一来,教室里便积下了面包,汉堡以及其他一些食物混合再一起的怪异你的味道,这使黄泉感到一阵眩晕,过了好久他才适应过来。
这时教室里炸开了锅。
——这不仅仅是因为班主任的身影刚刚在视野里消失,也更不是因为黄泉的到来,这主要是因为班上的一个女生失踪了——她也是《柳毅传》剧组里的一名成员,再剧中她扮演一个婢女。
她的名字叫做水莲,女孩们善意地称他为“水蜜桃”,而班里的一些愣头小子则称他为“水帘洞”,就影响力而言,前者是远不及后者的。水莲是个开朗的女孩子,她对此也未作太多理会。可令大家不解的是,她竟然与张天放借来的道具红嫁衣一齐失踪了。
“唉,黄泉,你是怎么看这事的?”黄泉的同桌董晓杰好奇地问他。
黄泉不禁苦笑——父亲都去世了,他还哪有心思管其他人的闲事呢?他只是敷衍道,“大概是巧合吧。”
“靠!巧合?”董晓杰的反应倒是满强烈的,凭什么世上的巧合都让她赶上了?我想她应该是不甘心做配角才这么干的。“董小姐(其实有很少人叫他董晓杰。)你别扯淡好不好,小心人家告你诽谤。”刚刚路过的李素伟也加入了讨论。
这时,张天放一脸愁容地走了进来,李素伟发现张天放的脸上的神色有些慌张,便小心地问道:“天放,你怎么了?”
“事情不妙了。”他尽量压低声音,简直比旧时的地下党接头还要谨慎。他的话里虽然只有简短的五个字,但大家的心都是一沉,刚才调侃时的飞扬的神色也刹那间隐没了。
再黄泉还没来的及问一句“为什么”的时候,上课的铃声已然响起,本来吵得如同蛤蟆坑似的教室瞬间变成了“活死人墓”。
这时,怒气冲冲的化学老师走进了教室。她走上讲台,不知从身上什么地方拿出了一张小纸条,随后便连珠炮似的念了一大串人名,最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刚才念到的人,将上星期五的那张化学检测卷子除了选择题以外的部分全部抄一遍!”随后,她将那张小纸条夹在了一本厚厚的参考数理。此时的她看上去如同一头被激怒了的母狮子。她用手拍了拍讲台,仿佛再教训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看样子,她还有话说:“你们自己看一看,有谁的酯化反应方程式没有写‘水’!我强调了一遍又一遍,你们还不写‘水’,你们的脑子是干什么吃的?”
所谓“酯化反应”,即指醇跟羧酸或含氧无机酸生成酯酯和水的反应,如HOOC—COOH+CH3OH→HOOC—COOCH3+H2O。此反应式中,学生很容易忘记书写“水”,黄泉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黄泉再一次苦笑了。
其实黄泉还有两个亲人,其中一个是他的祖父,不过这个祖父对自己的儿子黄天成都是很刻薄的,起初,这种父子关系是可以僵持下去的,但自从黄泉出现以后,那老爷子便威胁黄天成要他从自己和黄泉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当他的儿子毅然选择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