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反唇相饥道:“七不可立一案并无定论,周大人焉知福王非英明之主?”
可法叹了口气,对孙传庭说道,“孙大人,福王是否犯有七不可立。现在的确还未有定论,但是今天若不能拥立潞王,只怕大明朝的江南半壁江山立刻就要遭受刀兵之灾了。”
孙传庭勃然色变道:“史大人此话何意?”
史可法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书信,说道:“孙大人有所不知,淮安总兵刘泽清,扬州总兵高杰和凤阳总兵刘良佐已经联名来急信,坚称乱世当立贤主,非潞王不足以中兴大明,我们若不拥立潞王。他们就要兵南下!”
“兵南下?”史可法话音方落,一把激昂地声音忽然在大厅外响起,“好一个兵南下!这是武力威胁还是兵谏?或说刘泽清、高杰、刘良佐他们想造反吗?莫非他们以为燕子矶大营地十万大军是泥捏纸糊地吗?”
大厅中地所有官员霍然色变,纷纷转头向大门外望去,人影一闪,风尘仆仆地王朴已经昂然直入!
紧赶慢赶,改走陆路的王朴终于在六天之内赶到了南京!
“王大人!?”周镳闪身出列,厉声喝道,“燕子矶大营的十万新军固然厉害。可那不是用来和江北三镇精兵火并的。本官向你郑重声明,那十万新军是朝廷的军队。是大明的军队,不是你王朴个人地军队,它们是用来抗击流贼的,不是用来自相残杀的!”
王朴眸子里霎时闪过一丝厉色,沉声道:“这位大人面生得紧呢,却不知现居何职?”
周镳甩了甩衣袖,傲然道:“本官新晋礼部主事周镳!”
“周镳?”王朴冷然道,“周仲驭?”
周镳道:“正是本官。”
王朴道:“收问周大人,礼部主事是几品?”
周镳道:“正六品。”
王朴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喝道:“驸马都尉呢?”
周镳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道:“超品。”
王朴厉声喝道:“一个个小小的六品主事,也敢在议事大厅上公然咆哮超品地驸马都尉,你也是个读过圣贤书的读书人,你的伦常纲序呢,你的礼仪廉耻呢?”
周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王朴抢白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钱谦益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周大人也是一时心急,驸马爷请别和他一般见识?”
史可法让人给王朴设了座,接着说道:“刚才周大人虽然言语鲁莽,可他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江北三镇和燕子矶大营的新军都是大明朝的军队,理应共抗外敌,切不可自相残杀,所以本官觉得江北三镇总兵的意见不能不考虑……”
“不必考虑了。”没等史可法说完,王朴就冷然道,“太子尚在,福王、潞王根本就没有继位地资格!”
“啊?”
“啥,太子尚在?”
“不能吧,太子不是早就死在流贼手里了吗?”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王朴话音方落,大厅里霎时就炸了锅,有高兴的。有激动得痛哭流涕的,也有神色阴沉满脸不信的,连兵部尚书史可法也失去了一向的冷静,激动地站起身来,问王朴道:“王大人,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王朴回头把手一招,朗声喝道。“有请太子!”
厅中大小官员地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门外,脚步声响起。两道身影缓步进了大厅,当先一人虽然身穿土布衣衫,却神情自如,在众多南京官员地注视之下毫不局促,举止间透出一股从容淡定。
史可法神情激动,正要纳头下拜时。礼部主事周镳突然大叫起来:“且慢!”
众人地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在了周镳脸上。
王朴冷然道:“周镳,你又有何话讲?”
周镳伸手一指太子,厉声道:“说此人便是太子,只是你的一面之辞,有何凭据?”
“凭据?”王朴大笑道。“在座诸位尽可以询问太子宫中之事,看看是否有假?”
当下就有东林复社地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询问太子宫中之事,太子对答如流毫无差错,至此,厅中的所有官员再无怀疑,此人要不是太子,怎可能知道这么多宫中的事情?连先帝每天地膳食银子是多少,又是哪天削减到一半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孙传庭道:“周大人,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当然有。”周镳以衣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沉声道,“知道宫里地事情不足为奇,只要事先探知宫里的巨细事情,再把这些事情告诉此人便可!因此,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为信,除非有认识太子的人当面指证。”
王朴目光如刀,恶狠狠地盯着周镳,厉声喝道:“周镳,你几次三番大放厥词。亵渎太子尊严。究竟是何居心?又该当何罪?”
“哼哼。”周镳冷笑道,“休说此人是真太子还是假太子还未有定论。就算他是真太子,本官这么做也是为了大明国祚的传承,太子事关大明国本,岂容刁民假冒,此事焉能不慎?本官耿耿此心,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