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皇抚弄着手中的白子,心中颇为踌躇,眼看角上的一条巨龙已成困兽之争,与中上腹的一片活棋之间只有几粒孤子,当真跳也不是,连也不是,思来想去,不禁恼怒,“难不成今天又让你赢了去?”汉皇白了对面的德亲王一眼,把棋子往棋匣里一掷,德亲王嘿嘿一笑,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圣上又累了,要不今天就点到为止。”汉皇瞪了瞪这个比自己还小着两岁的同胞兄弟,才要开口,就听见一小太监疾步走到帘子外禀道:“乞禀万岁爷,新任御膳房总管,小桂子前来谢恩。”
汉皇正在尴尬之时,由他一打岔不禁觉得神清气爽,于是道:“叫他进来吧。”
德亲王不由赞道:“好个奴才,当真来的是时候,若非皇兄如此看重,臣还真想要他回去,在王府里当差。”
门外一阵轻盈的脚步,一个年轻太监低头走进来,在帘外跪下叩头道:“小桂子谢主隆恩,圣上万福金安。”
汉皇淡淡道:“起来吧。”
“是。”小桂子站起身,垂手站在外边,汉皇命人挑起帘子,“进来回话吧。你升了职倒知礼了不少!”
小桂子低头往里紧走几步,慢慢抬起头来。汉皇将他打量一番,只见他瘦小身材着青色宫服,更显得面上清爽异常,更衬得一双飞目机灵玲珑,目光流转间,灵气逼人。
汉皇端起玉盏向他招招手,笑道:“你这个差事不好当,御膳房免不了多与宫里各个主子打交道,所谓众口难调,你先这么干着,到时候再给你个更体面的差事。”
“皇恩浩荡,小桂子遵命。”
汉皇突然一声失笑道:“这两年你师傅的身体不好,诸事均由你打理,还算得体,倒是我过虑了。”
“万岁爷,”一名奉笔太监进来禀道,“祜中庸携众大臣在乾清宫外请见。”
汉皇脸色难看,吸了口气半晌才道:“让他们候着吧,朕马上就到。”又道:“你们一起来吧。”
乾清宫四根镶龙金柱映衬着玉石镌刻着的缠枝莲花,蟠龙翻舞的丹墀上的汉皇刘构稳坐在九龙大宝座上,下面百官分坐,殿中烟雾缭绕。
玉阶丹墀下锦座上一人,正是那身宽体胖的祜中庸。
“太傅携百官觐见,”汉皇显然对这位大臣相当客气,“什么事要急着奏?”
“圣上!”祜中庸站起身来,躬身回话,声音却十分响亮,“如今北又蛮匈南下,南有苗人作乱,国库又空虚,大军粮饷不足,难以征讨。但是,太后外戚共有亲王四位,空占藩地,不缴税银……此事关系着万千百姓之性命家业,江山的安宁,老朽虽为文臣,但仍不得不问,不得不说……!”
汉皇不觉好笑,这祜中庸祜太傅每日启奏便要带上这一段,耳朵都起茧了,刚要将他话语打断。
正此时,忽听殿外一人嘶声高呼,声音凄切,他大呼道:“圣上,军情紧急,国将不存啊!”紧接着又传来鞭打此人的声音。鞭打之声便如寒风般劈空传来,汉皇闻声脸色一变,手微颤抖,玉盏中的茶洒了出来,德亲王喝道:“何故殿外喧哗?带他上殿!”
小桂子恭身在汉皇耳边轻声道:“似乎是偏将军刘渊。”
汉皇素知他有过耳不忘之能,但那刘渊应该在前线才是,莫非?……沉吟间,那人已被押入偏殿,此人高大剽悍,衣衫褴褛,受伤处点点见血,面似紫堂,虎背熊腰,只见他跪倒在地,连连叩首,三呼万岁后,嘶声奏道:“圣上,小人姓刘,是萧将军麾下副将,因军情紧急,萧将军特遣小人马不停蹄,急赶回来启奏圣上,请求立即增兵上阵。”
汉皇一脸释然,又缓缓端起玉盏,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德亲王一旁斥道:“此等小事便在殿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有军情当报兵部,独孤太师府是摆设不成?”
汉皇放下玉盏,上下将他打量一下,淡淡道:“你既是萧将军的部下,要报知如此重大之事,可有萧将军的亲笔书信?”
刘渊恨恨地道:“回圣上,小人早在十日之前就已到京师,已将书信交给兵部,谁知一等几日,毫无消息,小人没有办法只好苦等,因此直到今日实在无奈,才冒死觐见皇上。”
汉皇闻言,心中气恼,厉声喝道:“兵部!”
兵部尚书金松吓得忙跪倒在地,颤声道:“启,启奏圣上,微臣早已将书信交到……交到独孤太师府中。微臣以为不是大事,未敢惊动圣上,臣罪该万死。”
汉皇着恼,指着金松,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朕才刚刚下旨,凡战争要事片刻不得延误,立时禀奏。你竟敢隐瞒不报,你是何居心?”
金松跪伏于地,不住地叩首,全身瑟瑟发抖,颤声道:“微臣该死,请……请皇上开恩。”
祜中庸恭奏道:“吾皇圣明,战争之事一向由独孤府一力承担,金大人也是照章行事,请圣上免他一罪。”
汉皇恍然,一急之下竟将此事忘却,脸色一缓,却仍是怒气汹汹,一掌击于龙案,气喝道:“你的眼中还有朕吗?看在太傅的面上,速去将书信取来,暂饶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