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央圆台咔咔一连串的声响,呼啸的寒风终于停歇了,黑风洞安静了。
没有了点点磷光,空间里又恢复了黑暗。莫林总觉得自己这时应该干点什么,手脚习惯性地动了两下,马上想起,这个时间应该是中午跑步的时间。
思想所及,即刻感觉到胸口一凉,印记中的黑气奔涌而出。
彻骨的寒冷涌上脑门,莫林不假思索,跳了起来,抬腿就跑。
黑暗中跑步,没跑几步,一脚踩在一块骨头上,悴不及防,摔了一跤。
生冷的冰面又硬又滑,可怜的屁股再次遭受蹂躏。莫林来不及安抚,感觉血液就要凝固似的,赶紧爬起来又跑。
不知摔了多少跤,莫林终于摸清楚了前进的路线,也适应了冰上跑步,速度渐渐地快了起来。但是,体内的寒潮已经形成了狂飙,一浪一浪地冲击着莫林身体每一个内部组织。而且,没有阳光的压制,黑气飞速弥漫他的全身,身体各个关节都要被冻住一般,不仅速度锐减,而且每动一下,都会发出嘎嘣嘣的脆响。
阳光,他太渴望阳光了!
这个时候,莫林才感觉到阳光的重要。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哪里来的阳光呢?
感觉浑身的皮肤变成冰一样的坚硬,莫林再一次摔倒在冰上,膝盖再也不能弯曲,他唯有使劲地挥摆双臂。
五脏六肺都要被冻住,莫林太需要温暖了!哪怕是一根火柴的温度,都能给他带来生命的希望。即使是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猛然想起战腑被禁制的火系战气,莫林咬住牙关,裂开衣衫,伸手摸索着摸到一根银针,掐住针头,大力地拉了出来。
双手起动,两根银针飞离身体,跟着花了平日几倍的时间,将另外两根拉了出来。银针刚离体,两只手臂也即刻被冻僵。
身体被冻住,精神力和意志力却冻不住!莫林的意志力更超乎了常人几倍。
驱逐冰冻的感知,意念引领战腑的火系战之气向战脉中挺进。意念快速更替战脉的各个穴位,半个周天转念完成。
微弱的暖流真是冬日里的春晖,带给莫林超级温暖的享受,令得莫林心神激荡,那跳动缓慢的心脏就如注入了强心剂,怦然而动!
但是,这种美妙的享受太短暂了,还没来得及回味,致冷的寒潮凶猛地杀进战脉。冷热交战,火系的战之气仅仅抵挡了片刻,就被寒潮吞噬。
这片刻的抵挡却让莫林升起希望,刹那间做出修炼火系战之气的决定。
也不管麻木的身体,意识紧守战腑,昨天感觉快速进入体内的火系战之气,今天却只有百分之一都不到,就如五天前的晚上,十几个火星而已,根本难以形成火花。而寒潮溯流而上,迅速占领整条战脉,最后将战腑中那朵跳跃的火焰顷刻扑灭!
这一切,仅仅是一转眼间的事情,赌徒般的搏弈,以莫林失败而告终,也彻底失去了最后反抗寒潮的筹码。
莫林感到一阵悲戚!
悲戚中,连神经都被冻木了,感觉五脏六肺都在吱吱作响,折磨从内部发起,不断摧残着莫林的脆弱的神经,那痛苦简直难以用语言描述。
呼吸渐渐地停止,感觉着灵魂一点点地从冰冷僵硬的躯体里抽离。他的悲戚变成一股莫名的无奈。
经过了十几年冷嘲热讽,经过了十几年寒潮的折磨,莫林的意志力和坚韧度相当强大。无奈很快化成一种坦然。
“已经多活了十几年,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坦然的心情,让他彻底脱离冰冻的痛苦,将他的意识从身体中抽离出来。痛苦的是肉体,清醒的是意识。
意识在飘飞,这一刻,他忽然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看到冰窖中的一切。那么清晰,那么其妙!
巨大的冰面不知几时出现了蜘蛛网般密集的裂纹,蜘蛛网中心,凸起一个不规则的冰块,厚厚的冰块里有一具人形的肉体。那肉体让莫林看着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那就是我吗?我死了吗?”
透过冰层,肉体上盘满黑色的纹路,显得那么十分地诡异。黑色的纹路不断地渗入细胞,将原来的细胞变成崭新的个体。这是一个艰辛而细致的过程,如果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到或感觉到心脏还在极其缓慢地跳动,血液并没有凝固,正以比蜗牛还慢千百倍的速度在流动。猛然间,他竟然联想到冬眠的蛇!
“我还活着!我也可以冬眠!”
意识怦然而动,打破了那种奇妙宁静的感受,灵魂倏然回到了身体中,莫林彻底失去了感觉。
冰窖之中无日月,不知过了多久。莫林动了一下,冰块即刻无数的裂纹;他又动了几下,裂纹不断加大,最后“崩”地一声四分五裂!
腰部一使劲,莫林一下子坐了起来。伸手抹去脸上的冰屑,呓语着:“还活着,还活着!”
重生的喜悦充斥着大脑,让他兴奋。眼睛向四周看去,黑色的金属圆台,四周均匀分布着几个圆孔,身体周围不仅有冰块,还有满地的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