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果然如老瞎子所料,当天晚上,衙役们再也没来找过程名振的麻烦。第二天中午刚过,李老酒又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不拿正眼看程名振,对着老瞎子满嘴奉承,“神了,您老真是神了。俺家那小祖宗昨天居然一夜没哭闹。今天早上起来又老老实实吃了一大碗鸡汤!”
“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老瞎子用眼皮夹了李老酒一下,低声命令。
“那是,那是!”作为牢头,李老酒一点儿不觉得向囚犯作揖难堪,点头哈腰的应承,“我昨天回家找人写了一遍,全贴在榻旁了!今后每天早晨一睁眼,就能看到您老的教诲!”
说到这儿,他又偷偷扫了扫缩卷在墙角假寐的程名振,压低了声音道:“只是林县令那边……”
“林县令那边,规定你什么时候做了么?”老瞎子白眼球翻起来好生吓人,“郭捕头可曾又催过你?这点儿眼力架都没有,你怎么混得下去?”
李老酒转念想想,对谋害程名振这件事,两位捕头的确不是十分热心。就连平素跟自己争抢着献殷勤的蒋烨,最近几天好像也没精打采的。这让他更坚信老瞎子是铁嘴钢牙,又做了个揖,低声道,“那咱们就先糊涂着。反正都是瞒上不瞒下的事情。您老跟程兄弟说说,让他也别怪我,我吃的就是这碗饭,上面压得紧,就得动动。压得不紧,就得饶人处且饶人!”
明知道李老酒后半句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程名振还是不想睁眼理睬对方。昨夜他向老瞎子讨教的半宿。已经分析出几个陷害自己的仇人并非铁板一块。只要几人不协调行动的话,自己脱身的机会就大一些。在有绝对把握脱身前,则与这些人接触越少越安全。
得不到程名振善意的回应,李老酒也不生气。将声音压又低了几分,继续向老瞎子汇报,“昨您给我指点的那条路,我今天一大早就派人去找,半个时辰前,派去查看的人已经送来的回音。的确……”
他又偷偷看向程名振,唯恐少年人将这些话听了去。老瞎子却轻轻摆手,“没关系,他又出不去,抢不了你应得那份。我这身本事,正缺一个传人。看他根骨清奇,也许是老天给我送上门的弟子!”
“吆!那我恭喜您老人家了!”李老酒赶紧向老瞎子道喜,看向程名振的目光却充满了嫉妒。眼前这老瞎子简直是个活神仙,姓程的也不知道走了哪门子狗屎运,居然死到临头还能被神仙青睐。
“没有必要!”老瞎子继续摆手,“他顶多能学些鸡毛蒜皮的本事,帮人看看风水,算算方位还凑合。我老人家的其他本事,以他的资质,怎么学也未必学得会!”
“那也是他的运气!”李老酒目光中的嫉妒稍稍轻了些,陪着笑脸说道。
“我眼睛不能看了。所以,将来找什么东西还需要他!”老瞎子长叹了一声,凄然道。“你把你查到的结果跟我说说,
“今天早上……”李老酒的声音压得更低,唯恐被第三人将秘密听了去,“今天早上弟兄们送信回来说,说在成城外的四棱子山南麓,他们的确找到了您说的那个洞口。但那洞口又窄又深,根本下不去人。用绳子拴着粘糕去沾,每次都能上来一丁半点儿……”
“有一点儿足够,别贪多。横财要有横德,咱们都没那么大的福气。按照事先约定,每个人分一些,也够吃喝一辈子了!”老瞎子的声音也很低,但恰恰让程名振能够听见。
到了这时候,程名振终于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囚犯,老瞎子的待遇如此超然了。看样子,他手中居然掌握着一个大宝藏。而李老酒等人之所以对老瞎子尊敬有加,恐怕一般是因为对方那高深莫测的神算,另一半就是因为这笔横财。
“不贪,不贪。您老放心。弟兄们一定见好就收!”李老酒的声音再度传来,听上去却没半点诚意。“您老那份,到时候就照您老的吩咐存在城里当铺。您什么时候需要,随时都可以提取!”
“给我这徒弟也分一份,照你手下跑腿的待遇!”老瞎子毫不客气,手一指程名振,低声命令。
“好说,好说!”李老酒心中不快,嘴上却不敢抗议。暗自思量道:反正你老家伙也不清楚咱们到底能取多少?等老子将这笔浮财全挖出来,一个子都不分给你,看你能将老子怎样?
仿佛猜到了李老酒的想法一般,段瞎子轻轻叹气,“人啊,不能太不知足。看着是真金白银,其实都是追命的小鬼儿。罢了,罢了,你不信,我也不勉强你。你自己试着取吧,能取多少是多少!”
“您尽管等我的好消息!”李老酒最喜欢听的就是这句话,迫不及待地回应。转过身,他跟随自己进来的饭馆伙计将桌子收拾干净,重新摆上一份酒菜,笑着补充,“这是弟兄们的一点儿心意。您老给了咱们这么大的好处,咱们总不能让您老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好了,好了,你既然忙,就赶紧走吧!”段瞎子不耐烦地挥手。
李老酒倒退着离开,脸上笑容丝毫不减。转过身去,目光立刻变得冰冷如刀,心中暗道,“哼!看在你救了我儿子命和让老子了横财份上,老子先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