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杜牧《清明》
清明,万花谷。
萧十三沮丧的骑在马上,雨水顺着额前发丝慢慢滴落,心里倍感乏味,诅咒这讨厌的天,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下雨,又诅咒那该死的叶流云,为什么要今天过寿?抬头看看前面的父亲,咬了咬嘴唇又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父亲是一定不会答应退婚的。
萧,叶两家世交已有多年,作为江南武林的翘楚枭雄,两家强强联姻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如此一来两家同气连枝,相互照应,那其他几大家族帮会还不俯首帖耳?
所以在萧十三五岁的时候,萧云生就和叶流云定下了这门亲事,只等两家儿女各自长大,就办婚事。
对于那个未曾谋面的叶柳青,萧十三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想象她长的何等模样?是胖是瘦?是乖是张?喜好什么?想到心里就一丝喜悦,期待那天快点到来。记得前年端午节,萧十三还托人给叶柳青送去一份书信,抄过一首酸诗。现在想来,有些悔恨。
那是因为听大哥提起,去年洛阳牡丹会,年方十六的叶柳青凭借绝技扇舞,摘得武林第一舞仙子的称号。一年以来,江湖上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踏进万花谷万花山庄。这让萧十三很郁闷,郁闷到纠结,自己未曾谋面的未婚妻,十六岁就在外面抛头露面给人跳舞助兴,还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萧十二扭过头来看看十三,笑笑说道:“怎么?马上要见到新娘子了,是不是有些紧张?”
萧十三摇摇头,不语。
萧云生转过头来,沉声说道:“快些赶路,进庄前还得找地方先把身上衣物烘干,你们流云大伯六十大寿,马虎不得。”说完又看着十三,“尤其是你,他将来可是你的岳父,更加要注意!见了他身子挺直一些,别整天病怏怏的。”
父亲的话就是圣旨,弟兄二人忙拨正马头,轻夹马腹,各自轻叱:“驾!”
雨打在脸上,十三心里不是滋味,父亲其实很爱他们,但就是每天扳着一张脸,不是打就是骂,对大哥还好些,有时会夸他武功有进展,但对自己,父亲从未夸过一句。
看着大哥骑在马上英姿勃发,十三有些自卑。父亲一共十三个儿子,十二个都跟着父亲进了号称东都之狼的天策军,唯独自己,生来体制虚弱,不宜习武,只能对月空叹,伺文弄墨。
“不能习武,未尝不是好事”。
十三经常这样安慰自己,你看,十一个大哥都战死沙场,要不是十二哥当时年幼,恐怕也难逃厄运。
杏花村,酒家。
雨不再下了,下人们拿了衣服去烘干,只留萧家父子在茶铺喝茶。
店子小,茶到时挺齐全,有上等的普洱,铁观音,龙井,毛尖。但这些都不是萧云生喜欢喝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沉声问道:“有没有碧螺春?”
店伙计笑笑退走,出来一位女子,柳腰款款,不足盈盈一握,漫步走上前来,莞尔一笑,店里顿时春花烂漫。
“这是我家珍藏多年的碧螺春,请客官品尝。”
女子说完眉梢婉转,捂嘴一笑,扭身飘然而去。
十三微微有些脸红,那女子生的确是好看,幸好自己没和父亲大哥一样,光着膀子喝茶,让人家笑话。
将茶凑近唇角,轻轻吹吹热气,脑中想着那妖娆女子,耳根一阵发热,茶又放了回去,偷偷去看父亲大哥,正兀自品着茶香。
风有些疾了,萧云生感到一丝不对劲,有着多年沙场经验的鼻子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危险的味道。
刚将长枪握在手里,林中便传出一声惨叫,萧十二一跃而起,询着叫声遁去。
萧云生扭头看看十三,低声喝道:“躲进里面。”
十三刚进店里,萧十二就掠了回来,嘴角带着血。
“爹!中了埋伏!”
“哼!!”
萧云生不屑,他有不屑的资格,江湖风雨几十年,他老萧都是提着人头过来的。
虽然不屑,手里的枪却握的更紧一些。
不屑,不代表不尊重对手。敢设这个局,对手自然知道他的底细。况且:在思想上藐视对手,在战略上重视对手!这是天策千古不变的军训。
对手一共五人,均用红巾蒙面,裸露在外的眸子,闪着森冷的寒光,从他们外表的衣着上,根本猜不出他们的身份,而他们所用的武器,则是江湖上最稀松平常的青剑。
究竟是谁?萧云生脑中一一闪过仇人的面孔。
但对手并没给他留太多思考的机会,连个简单的暗示都没有,一抖青锋,杀将上来。
萧家父子俱是行伍出身,临场对敌早已万分娴熟,见对方五人按五行阵位踏来,便知对手不是普通角色,自然不敢大意,随即提气发力,两把银枪激起寒星点点。
对方五人武功路子极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