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清亮的溪水,倒映着天空忧郁的蓝。>源自清高的山顶,迂迥入竹林,从此便被锁在幽深的林子里,凝望着那片着宁静的郁绿。默默地涓流,时而哼着忧伤的曲子。
耐不住寂寞的野花,在不经意的微风中,舞动着亭亭的连衣裙。风不总是温柔的,于是缤纷的落英,飘落到那一溪的清澈明莹上,泛起一圈圈会心的涟漪。乘载着远去的芳舟,林子放飞了虚无缥缈的梦。
神游物外的,除了林子,还有静静站在溪边的柏斯。黑亮的眼睛里,又流露出让人心痛的忧郁。
昨夜的故地重游,半年之别,本为家园之地,再次踏步,已沦劫狱之贼。当年的皇宫依旧,现在已物事全非。那雕兰玉彻虽犹在,皇宫里的人却已经不是当年的人。伤怀于不堪追忆的往事……
“皇儿,过来。”
国王一改朝政上的严肃,满脸慈祥地把小柏斯抱起来,让他坐在龙椅上。
“真有王的范儿,哈哈哈!来,让父王教你怎样做个好皇帝。”
旁边的雍容华贵的皇后嫣然一笑:”陛下,皇儿还小,你也太宠他啦!要是被人看到就不好咯!”
国王开怀一笑:”怕什么,柏斯迟早是仙林国的国君,要是谁不服,我现在就先斩了他。”听得国王这样说,皇后喜得心花怒放,笑得更加灿烂了。
“皇儿啊,皇儿,将来当上国君好,一定要保护好仙林国的子民,使仙林国千秋万世,繁荣昌盛。”
国王是如此期望着,看着柏斯一天天长大的……
只是儿臣要辜负您的期望了。
仙林国被红莲国灭了,父王、母后还有三位皇妹都死于非命。儿臣非但没有履行复兴仙林国的使命,也没有为您们报仇雪恨,而隐居于山林,不问世事。先有忠烈之臣为儿臣而死,而后儿臣又冒死救下父王杀之而后快的人。儿臣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罪大恶极,实在罄竹难书!现在儿臣罪孽深重,现在遭此报应,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死后也无颜面对您们,不敢奢望得到您们的原谅。
可是,父王,您为了筹备战事,充实国库,百-姓苛捐的杂税,使生人挨饿,病人无医;招兵政策,是使壮者战死沙场,留下鳏寡孤独,即使死了连安葬的费用也不足的地步。
在红莲国的统治下,百-姓安居乐业,食得饱,穿得暖,住得安,生命得以延续,是以千秋万代而不息。谁是国王对百-姓来说不重要,百-姓需要的是贤君,而不是暴君。现在天下太平,儿臣不忍再挑战乱。儿臣宁愿作仙林王朝的千古罪人,现在就以儿臣的性命,以祭奠仙林王朝在天之亡灵。
一口浓黑的血喷出来,柏斯任由那粘稠的液体沿着嘴角下滑,滴在黑衣上,隐没了。
他不打算擦拭它。
这是身体崩溃前的征兆!快到极限了,如果驱魔族人不来杀他,那么他便就这样,静静地死在溪水边。能死在这么清雅灵秀的美景中,也算是种不错的待遇了。
谁也不知道,静静地等待着死亡来临的柏斯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以同样忧伤的眼神,默默地看着柏斯,眼眶中早已有泪。就是那一口血,把身后的人吓坏,令她不想再保持沉默。
这个人便是雾竹。
一夜恶梦的她,很早就醒来。听得马蹄声,知是公子回来,正准备生火做饭,就远远看着公子背着一个陌生人回来,好奇心让她走近了大厅。
“公子,你跟夜无神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咽梗的声音颤抖着,雾竹从背后将柏斯紧紧搂着,生怕一放手,这个人便会永远消失。这样大胆的举动,她还是第一次。
她第一次敢触撞那个人的身体,竟是在那个人快死的时候。
“雾竹,别哭。”
他轻轻握在那双过于用力而青白的手上,希望阻止雾竹的悲伤,但那苍白的手传递冰冷的一瞬那,只会徒增雾竹的绝望。
他收起眼神的悲伤,露出淡淡的微笑。但这个笑容,就像即将下沉的夕阳那么微弱,根本不能安慰竹雾那个破碎了的心。
转过身,用绿色的丝帕小心地擦去柏斯嘴角的血迹,雾竹挤出笑容,仍然是颤抖地声音:”公子,您忍耐点,等海翔灵大人回来,您的伤一定能治好……”
她知道柏斯如果看到她哭,心里一定不好受,所以她强迫自己挤出笑容,可眼泪不听使唤,硬要在笑的时候滴下来。一滴、二滴……一串串珍珠般。
“雾竹,我累了,想睡一会。”
柏斯知道,他等不及海翔灵,他也不希望海翔灵来。
雾竹慢慢地扶着柏斯坐在草地上,感到柏斯无力的身体逐渐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如果是以往,雾竹一定会心跳加快,脸红耳赤,可是现在,她感到脊柱一截截往下冰凉。如果只有这种时候才能与心爱的人如此亲近,她宁愿一辈子只能在远远望着他,不就算这辈子不能再见到他,只要他可以好好地活着,那又何防?无奈,残酷的现实,不容许人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