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孩，一子二女，长子前年参军去了，眼下还在部队。大女儿十七岁，去年就出嫁了。小女儿刚满十四岁，前年辍学在家务农。想必是负担不起学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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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县农村流行早婚，十六七岁出嫁的现象不少见。不过听梁科长说，梁家大女儿生得十分水灵，十里八乡有名的大美人，却嫁了个大麻花。只因为那麻花的老爸是在区供销社做主任的，出得起彩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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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跟卖女儿也没多大区别，其中委屈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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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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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科长再次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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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成哥那么老实的一个人，要不是家里太难，哪会去做贼？谁知道第一次就碰到这种事情？这人要是背时，喝凉水都塞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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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大是恻然。上辈子一世草根，虽然不及梁家这般凄惨，却颇能体会草根阶层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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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贫穷惹的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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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一二十年之后，人民的生活水平呈几何级数增长，“病不起”都是困扰每一个普通人的巨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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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成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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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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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国成哥最好面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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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初犯，那就好办些。党的政策历来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对于初次犯错的人，只要不是罪无可恕，通常会给予改过自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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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要不，等我换过衣服，你带我去县人民医院看看？再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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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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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科长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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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师父信不过我？假设情况真如你说的一样，我不但在我爸面前敲敲边鼓，就是严伯伯那里，我也担保去求情说好话，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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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科长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是信不过，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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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太小了，怕说话不灵光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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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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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科长倒也直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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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没关系，小孩不说假话。说不定严伯伯和我爸真信我的话呢？就算说错了也没关系，我是小孩子嘛，没人会怪我的。更不会怪到你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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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下子说到了梁科长的心坎里。他军人出身，性格爽直，最好面子，开口求人的事情实在干不出来。哪怕不亲自去求人，只让人家怀疑一下，说他走后门包庇亲戚朋友，都超出了他的心理底线。我这么说，就是不论成功与否，都牵扯不到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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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我想得如此周到，顿时让他觉得这个小徒弟没有白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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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县人民医院骨科二病室的一间病房里，梁国成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高高吊起，穿着一件打补丁的小褂，露出胸口清晰可见的两排肋骨。脸上也有好几处青肿，嘴角也裂了，胡乱涂抹了些红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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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子的人民医院和我记忆中的人民医院一模一样，破败得厉害。一间小小病房里挤了六张病床，窗户上许多玻璃都脱落了，想来原先是用薄膜钉着的，天气热，薄膜也扯去了，就这么豁着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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