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审问,是交换看法。现在大后方的报纸上对临沂事变说三道四,闹的沸沸扬扬的。张里元跑到台儿庄后写了篇文章,叫什么《临沂事变纪略》,说是他奉军委会命令保护山东省政府进驻临沂。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事情的真实经过告诉大后方为抗战捐款捐物的民众。你是当时山东省政府的临时负责人,你不会连把事实真相告诉民众的勇气都没有吧?”
雷法章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张里元怎么说我不知道,你不用问我,恕难奉告。”
刘一民摇摇头:“想不到当年的南开学校教导主任、青岛教育局局长,竟然连说出事实真相的勇气都没有了,我替国民政府的官员选拔制度感到悲哀。你知道不知道,你们搞的临沂事变把我搞惨了,蒋委员长下令免去了我师长职务,把我从中将师长贬为少尉见习排长了。八路军教导师的番号也被撤销了,蒋委员长命令我军撤回陕西,编为地方保安部队,担任河防任务。以后这山东的抗战就要靠你们山东省政府、山东保安司令部和苏鲁战区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雷法章一听,就jī动了,双手直摆:“怎么能这么干?我要到重庆去向委员长上书,请他收回成命。山东抗战离不了八路军,教导师一撤,山东就会再次全面沦陷。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刘一民真诚地说:“说实话,我也不想离开山东。我率军在这里南征北战、东拼西杀,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这里倾注了我这两年全部的心血。我的许多战友包括我的爱人都血洒齐鲁大地、埋骨于此。看着根据地的老百姓能够婚丧嫁娶、种粮种菜、放羊放牛、养鸡养鸭,再听听教室里的朗朗书声,我觉得我自己和山东已经融为了一体。我很想为驱逐日寇出山东继续努力,可惜不行了,一个临沂事变改变了这一切。蒋委员长下令撤销教导师番号、取缔在山东建立的抗日民主政权、抗日组织、出版物,我党又针锋相对,宣布要成立**山东局、山东军区,大后方的报纸电台又偏听偏信,把临沂事变的责任压到了八路军身上。眼见着临沂事变就要导致国共团结抗日局面破裂,雷秘书长,你说你们可恨不可恨?”
雷法章吓懵了,他是正直人,是一心抗战的,造成眼前这样的局面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忍不住就自怨自艾地说:“唉,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呢?真要是国共团结破裂,高兴的只有人,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成了民族罪人了么?唉,都是张里元、吴化文莽撞,非说周复奉有军委会密令,出了事军委会会做主。还说刘师长是蒋委员长的表妹夫,再怎么着都是一家人,八路军只能吃哑巴亏,绝不会向偷袭的开枪。被赶出城后又非要下令强攻,我当时就想着不妥,不管怎么说两军刚刚合作取得了鲁南大捷,八路军主力还在前线和鬼子拼命呢!可是张里元和吴化文自作主张,再没有得到周复回电的情况下,就下令开火攻城,结果被打的大败,不得不连夜向台儿庄逃跑。这个事啊,说到底都是张里元、吴化文乱作主张惹的祸。现在好了吧?搞来搞去竟然戳出这么大的窟窿,八路军一撤,凭新四师和于学忠的部队能挡住日军?简直是白日做梦。唉!”
什么都不用再问了,雷法章等于是不知不觉之中把什么都说了。
刘一民看了一眼罗荣桓,罗荣桓就站起来走到雷法章和宁春霖跟前,伸出双手与他们握手,亲切地说道:“雷秘书长、宁参谋长,二位受惊了。虽然临沂事变是你们偷袭我军引起的,但是看在国共双方团结抗战的大局上,我军也不为难你们。你们是自由的,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去台儿庄与于总司令汇合。我军会派人护送你们,走前去理个发,好好到街上吃一顿。希望我们还有见面机会。”
雷法章和宁春霖想不到八路军会释放他们,都不相信,站在那里任凭罗荣桓拉着手。直到罗荣桓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还吓得屎尿横流的宁春霖反应过来了,身上也有劲了,拉着雷法章就跑,连声谢谢都忘了说。
罗荣桓对几个记者说道:“就把刚才我、司令员和雷法章的对话原封不动的整理出来,发新闻通稿。让全国人民都看看临沂事变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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