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他一眼,越过他向里走,他在后面追了两步,"公主,公主……"
我回头扫了一眼,亚莉一挥手,两个侍卫一起上来,将他堵上了嘴拖开,一点儿声息也没有发出。
我转身继续向里走。水银般的月光洒在石板上,路仿佛是用银子铺成的,闪闪发亮。
我想起我第一次来神殿时的情形,此时楼阁依旧,心境却已经回不到当初。
我停下脚步向前看。
伊莫顿缓缓地从长廊那一端走来,与我记忆中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叠合在了一起。
"公主。"他如第一次见面那样,温和平静地向我行了礼。与那时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没有笑容。
"我为什么来,你心里有数。"我说,"毒是你们下的吗?你们想在一起,办法有很多,为什么一定要杀我父王?"
他沉默了片刻,"我说不是我做的,公主相信吗?"
"那么你告诉我,你和安苏娜,是怎么一回事?"
他顿了一下,"我和她从小就认识,后来再次相逢的时候,彼此都是身不由己。你知道的,如果是我要做,不会杀人而人不死,更不会像今天晚上这样愚蠢。努比亚人来意不善,他们想搅浑水。"
"他们当然是来者不善,但是你呢?你来做什么?"我说,"你想说你是来和法老的宠妾偷情的,并不是来做刺客,是不是?"
他呼吸平缓绵长,没出声,似乎在思考,也像是在出神。
我轻声问:"我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
他沉默不语,我的心一点点地凉透了,缓缓地朝他走过去,"我问你这句话,是我第一次问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问别人这么愚蠢的问题。我是公主,是将来的女王,我不会向人乞讨爱情。"
他抬起头来,"爱西丝……"
我手上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一切在瞬间发生,定格。
他的眉宇和面庞颤动了一下,双目定定地看着我。那双我熟悉的眼睛……
那些我刻骨铭心的往事与柔情……
我退了一步,低声说:"我让人送你离开埃及,以后,你不要再回来了。"
他伸出手来抓了一下,我又退后一步,他什么也没有抓到,手在空中虚握住,身体失去了平衡,缓缓地跪在了地上。
"你骗过我,我也讨回了公道。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也不要再来见我。"我盯着他说。
亚莉走过来,我向她点了一下头,吩咐道:"给他止血,找人送他走,今晚就乘船离开埃及。"
"是,公主。"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神殿。
刺在伊莫顿身上的剑,就是我一直以来跟他学剑用的那一把。那把剑和人对打是不行的,但是剑身轻薄、剑刃锋利,想不到用来暗杀竟这么合适。
刺伊莫顿那一剑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有犹豫,反而有种痛快的、像是割去自己身上伤脓腐肉般的感觉——疼痛彻骨,又轻松莫名。
我走得越来越快,沙漠的夜风把我脸上的泪珠吹得纷纷飘坠。
我越走越快,失声痛哭。
再见,伊莫顿。
再也不见。
3
我醒来的时候,是日落时分。
金红色的夕阳穿窗而入,亮得令人眩晕。埃及人喜欢黄金色,崇拜太阳神。可是现在的阳光,只能让我想到——血。
血色残阳。
这一天一夜,宫里有许多人在惊惶,流血,被讯问,被拷打……
我抬起手来捂住脸,床前的侍女被这动静惊动了,微微直起腰来,小声问:"公主?公主醒了吗?"
"嗯。"我坐起身来,觉得自己疲倦得像一块用废的抹布,干巴巴的,"亚莉呢?"
"我在这里。"亚莉从外面走了进来,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两样小菜和清粥。这种典型的中餐如今在我这里经常出现。亚莉非常贴心,这种时候端来面包、烤肉、葡萄酒之类,我一定没有胃口。
"小曼在做什么?法老有没有醒过来?"我问亚莉。
"法老醒过来一次,喝了些水,服了药,又睡过去了。医官们说已经不要紧了,只是还得几天才能恢复。"
"几天?"
亚莉说:"医官也不确定,大概需要两到三天的样子,法老就可以起床了吧。"
"知道了。"我点点头,那么得抓紧时间了。
"小曼呢?"我必须知道小曼在干什么。
"王子很恼火,而且命令西奴耶去捉拿城里那些形迹可疑的努比亚商人去了。"
我微微侧过头想了想,"小曼这孩子真是聪明。"
亚莉微笑,"公主才是真正的聪慧啊。"
我摇摇头,"做这种事情也不需要什么聪明才智。答依俐本来就是来意不善,不过现在却不是她想要动手的时机。安苏娜也是一样,除非她脑子想不开,要报那很久之前的仇,否则,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