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锦年并不是任由他人摆弄的人。若不然,当年他也不会出头来抢这个皇位了。
他对父亲和兄弟都能下得了手,何况她只是他姑姑罢了?
若她真的想拿当年的事来控制他摆布她,他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怀中的人儿嘤嘤的低泣,娇小的身子抽动着,冰冷的泪水浸透他的衣襟,凉凉的湿润了他的胸口。不禁有一阵疼袭涌上心头。
"清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莫要哭伤了身子。"低声地在她耳边轻轻地。
若水心中一紧,开口却是不善:"是你亲赐的毒酒,是你杀了素儿!"怒目仇视,银牙轻咬。
连锦年无奈,只能苦笑:"对不起。"便伸了手要去搂她。
若水忽地站起身闪过,依然是盯住他:"你杀了素儿。"
"是她自己认罪的,我总得给贤妃一个交代,她不死,死的便是你!"连锦年头疼地。
若水忽地展颜,笑容凄凉:"是啊,若我死了,她就不用替我顶罪了……"是我害了素儿,又能怪谁?
"清儿,你莫要自责了。"连锦年起身,伸手抚摸她惨白的脸,替她将一缕乌黑的乱发轻轻拨到脑后,"你放心吧,我已经下旨,苏素自首认罪,从轻处置,罪不及家人,也算对得起她了。"
若水闻言渐渐平静,视线恍惚地停留在连锦年的脸上。
是啊,如今苏素已死,再难过悲伤又有何用?
贤妃,我傅华清必会记得今日之仇,不报此仇,黄泉之下无颜见苏素。
窗外依然是明媚的春光,轻轻的鸟鸣在枝头,唱出一首旖旎的哀歌。
第二日,皇帝下旨,册封贤妃为正三品贵妃。贤妃娘家姓唐,便为淑德贵妃唐氏。
第十章燕双飞
这是今春的第一场雨。
淅淅沥沥,打乱一枝嫩绿。湖面上的冰渐渐消融,隐隐地有了水盈盈的样子。淡淡的水雾升起在湖面,恍若仙境。
"梅英疏淡,冰澌溶曳。东风东风暗换年华。"心中默念这词,不禁有愁绪上心头。
今日宫中摆下了宴席,请的是朝中的重臣,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宫中女眷才有资格出席。想起往年在宫中与父皇母后过节的场景,不禁黯然。
有躲雨的小雀儿,不怕生地飞到窗下,冲着若水啾啾地叫了两声。
不禁有一丝笑意爬上嘴角。
便喊了绿萝来,搬了贵妃榻到门边,又打开了门。便有丝丝春雨迎面扑来。
绿萝不禁担心地:"主子,您这样躺着,怕是会着凉啊。"
若水也不看她,幽幽地道:"你倒是关心我。"
心中一惊,绿萝的笑也有些不自然:"主子何出此言,绿萝是哪儿做的不好了吗?"
"好!"若水淡淡地看着那一片湖面上的雾气,似有似无地笼罩着,看不清远方的景色,"你做得是太好了。"
却听见扑通一声,身后的绿萝忽地跪下了。若水转过身来,看住她。
"主子恕罪!"隐隐地有了哭腔,"绿萝并不是存心要害主子……只是奴婢的哥哥不争气,犯了事在太后手里……奴婢就只有这么一个哥哥……"
"便为了这个哥哥,可以吃里扒外,陷害我了吗?"若水大怒,狠狠地,"绿萝,我自问也待你不薄,心底也喊你一声姐姐,自从进了棠香宫,便信你用你,依赖你。却没想到,害我的正是你这个姐姐!"气得摔了一个白玉盏,瞬间在地上砸得粉碎。
底下的绿萝早已泣不成声,不停地抽泣着,只是无语。
若水恼怒地看她哭了半日,才冷冷道:"听说,前儿个他又手痒了,偷了太后的玉簪子去,太后押了他在暗房,要剁去他的手脚呢。"
一句话,绿萝在底下哭得更加伤心,却又不敢在主子面前哭出声来,抽泣着几乎要断了气。
"怕是你陷害我不成,太后给你的惩罚吧?"顿了顿,若水嘴角扬起一个笑,轻轻道,"若我将你哥哥从太后那要了过来,你当如何?"
忽地便停了哭泣声。
绿萝怔了一会,便醒悟过来:"绿萝定当铭记主子的大恩大德,以性命侍奉主子。"
"好,我便信你这一次。若有下次,我定饶不了你。"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早的,生什么气呢?"接着便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踏进,却是连锦年。
若水有一瞬间的失神。
白衣的连锦年,这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记忆中的连锦年,都是一身玄黑的衣衫,虽然总是对她笑,总是那样的淡然如梨花般的笑。
眼前的他,却是不同的,那样淡然的笑依然没变,只是多一份温情,让她莫名地心安。
"怎么,看傻了吗?"连锦年得意地扬眉。早知道白衣的他能让她如此着迷入神,应该早些穿才是的呢。
回过神来,早红了一张脸,却抿了抿嘴:"皇上怎么来了?前头的宴会已经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