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产赠与合同是一式两份,两套房产便是四份合同,楚缘总共按了四个手印,每一个手印都是站起身子卯足了力气按下去的,生怕指纹不够清晰似的,让李颂又是一阵气苦。
以李星辉张玲芳在社会上的身份地位,想来不会在合同上耍什么小聪明,我也就没必要‘先小人后君子’了,故而压根就没看过那份合同,所以直到现在才总算搞明白,为什么李颂的不情愿会这般挂相,如此舍不得铂金湾与天地苑的两套房子——在‘赠与人’一栏上签下名字的人,竟然是她。
张玲芳接过四份合同,看了看,夸赞楚缘道:“小妹妹不但人长的漂亮,字写得也漂亮,连手印都按的这么漂亮,呵呵,将来一定比你哥哥更有出息。”
楚缘极有自知之明,一来听不出人家这话是褒还是贬,二来,觉得这话就算没有贬义,也无非是陈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罢了,也就没必要谦虚客套,所以没接张玲芳的话茬。
张玲芳微微一怔,又赞:“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妹啊,呵呵。”
这话就绝对是贬了,楚缘脸上一红,羞赧之余,却很是受用
张玲芳拿起笔,在‘见证人’一栏工工整整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上了手印,旋儿将合同递给了冬小夜,“冬小姐,你也在这签个名字吧。”
冬小夜一时没反应过来,“见证人?”
张玲芳笑道:“你与楚弟,如同我与星辉,现在还并未有法律上认同的亲属关系,不是吗?”
虎姐这才醒悟,嫩脸飞红——张玲芳与李星辉虽然出双入对,如同夫妻,可他们并没有婚姻关系,她显然觉得,我与冬小夜也是这样的关系。
第三方见证人一栏上签张玲芳的名字,虽无不可却难免有嫌,故而她才让冬小夜也签了名字,如此一来,便更显他们的诚意,毕竟,冬小夜非但与我关系亲密,且还是个警察,就算求我的事情我未办妥,他们也不好违约再撤销赠与。
羞归羞,冬小夜却像楚缘一样老实不客气的签了名字,按了手印,然后将两套房产合同各捡出一份还给了张玲芳。
在冬小夜签名的时候,张玲芳写下了天地苑雅湖居的详细地址和单元门牌,连同两串钥匙一起交到了楚缘手里,告诉楚缘,考完试后带她去看房子,楚缘满口答应,将钥匙、合同以及支票一起,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自己的小背包。
“来,大家喝杯酒,庆祝小妹妹喜获新宅,”张玲芳带头举杯,对楚缘道:“如果觉得这两套房子的风格不合适,赶明儿只管和姐姐我说,我再安排人给你重新装修,呵呵,你哥哥帮了我们的大忙,所以有什么事情,你千万不能跟我们客气啊。”
楚缘哪里听得出张玲芳这话实际是冲我说的,‘赶明儿’的意思是,‘把事儿办成了以后’,亦是婉转的告诉我,事成之后,还有更多好处给我。
楚缘只觉得张玲芳送房又保管装修,实在是大大的好人,她不爱说话,所以见张玲芳敬她喝酒,她便一口气将杯里的红酒喝了干净,臭丫头是不会喝酒的,这一口气灌得相当勉强,放下杯子,皱着眉头,强笑着抹抹嘴角,一张小脸已经是红扑扑的了,煞是惹人怜爱,张玲芳道了声好,也是一口一杯。
李颂对冬小夜举举杯子,咕咚咕咚一气,同样喝了个底朝天,冬小夜自然陪着,唯有一旁若有所思的童非非,依旧望着我,蹙眉沉思,时而挣扎时而无奈,时而痛苦时而叹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别人不在意她,她也不在意别人,仿佛李家人的事儿是李家人的事儿,她自己的事儿是她自己的事儿,不但李家人拿她当了空气,她也拿李家人当了空气一般。
除了事不关己的童非非,桌上的女人也好女孩也罢,都是一口干杯,我这大老爷们如果只喝一小口,面子上肯定是下不来的,唯有舍命陪女子了但胃里翻江倒海实在难受,方才好不容易才稍稍压住了那种恶心的感觉,嘴唇一碰杯沿,酒尚未入口,那浓郁的酒味涌入鼻腔,立时呛得我又想干呕了,我强提了一口气,想硬灌下去,可酒入口腔,上颚的伤口登时又火烧火燎的疼起来,这口气登时乱了,气息一岔,呛得我连连咳嗽,酒在喉咙里转了半圈,又从口鼻喷了出来,我手一抖,杯子便掉在桌上。
酒液洒溅出来,我原本是可以起身躲闪的,但不知怎的,屁股都抬了起来,腿却一软,又跌坐了回来,再想躲却是来不及了,从桌上流下来的酒已经淋湿了我的裤子,头晕目眩四肢发软,这酒劲来的实在太凶猛。
一桌人手忙脚乱,冬小夜用餐巾擦拭我裤子上的酒,楚缘帮我拍背顺气,李颂忙着擦桌子哥们以前从没觉得酒量差是一件丢人的事儿,现在却真的引以为耻了,一个大男人,竟在一群女人面前丢了丑
“楚喝杯凉茶解解酒吧,酒量差不丢人,没必要逞不能喝也没必要非得勉强自己。”
我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抬眼一看,竟是童非非端着李颂给我倒的那杯凉茶,站在我旁边,刻意讨好的意图很是明显,但表情依旧是极不情愿,话也说的不太客气,虽然拗口的改了些措辞,但口吻却敷衍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