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薛宗庭吓了一跳,当着卫棠的面他也不敢多问,当下唯唯喏喏地送走了皇帝,薛宗庭赶紧扑过去打开密谏细细观看,这一看登时吓出了一头白毛汗。
密谏里边列举了他十条大罪,文笔优美,措辞严厉,其中有他借前年修缮皇宫之际私吞公款的事,还有为了讨好皇帝,雇佣山东猎户捕捉老虎,却对死者不付恤金,猎户抬尸抗议,他又下令当地卫所调集军队强行镇压,闹得民怨沸腾,却上报皇上已怀柔市恩,安抚了山东百姓的欺君之罪。
这些事情都是真的,自然令他又惊又怕,但是更让他火冒三丈的却是他给浙江、四川限制丝商、茶商经营的建议,这可是他呕心沥血的想出来的讨好万昌好办法,既可以为朝廷捉襟见肘、日渐拮据的财政增加收入,又可以让四川冷家对朝廷更加“忠诚”,这两件事他可真的是一点私心都没有,也压根儿没想从里面占什么便宜啊。
“我可是一心为了皇上,为了朝廷啊!这些混帐东西任嘛本事没有,让他们想办法想不出来,批毛病倒挺能耐,整日介看着咱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薛宗庭觉得无辜,委曲,冤枉,胸中的怒火也越烧越旺。
他知道那些朝臣从骨子里看不起他,对他比对那些个边镇武将还要不屑,谁让他是太监呢,先天不足。对那些官员来说,政争之中无论谁输谁赢,哪怕对手是自己不屑一顾的草包、下僚、文盲、莽汉,痛心疾首之余,心里也不是那么过不去,毕竟还和自己同属于一个档次、都是一朝之臣、都是个男人是条汉子。
可那些阴阳怪气的奴才是什么啊?伺候皇上的阉人、下人,一群不男不女的的货色。被个太监压在下面,就好象世代名门、明媒正娶的夫人,竟然沦落到要和青楼出身的小妾平起平坐,还时不时得让她当家、听她吩咐:是可忍,孰不可忍?
薛宗庭多年经营,最近又趁着皇帝迷上新法之际,大出力气帮助秋临江,所以手中的权势越来越大,投靠薛宗庭的言官也渐渐多了,耳目越来越灵通,他才渐渐知道翰林院、都察院那些读书人都是这么看他的。“好,我贪污,你告我。行!我受贿,你告我。行!咱家尽力竭力给皇上出的好主意,就因为是我想出来的,你们也不分青红皂白的告我,还匿名?行!”
薛宗庭咬牙切齿的冷笑:“爷还就是个妾,还就是婊子了,怎么着?皇上宠着我。你们就酸今天皇上把这差事交给我办了,看薛爷爷怎么整治你们,一群给脸不要脸地东西!”
他脸色铁青地收密谏揣进袖子。纸是普通的纸,字明显是左手写的,七扭八歪,这是谁给自己过不去呢?
密谏里除了列举了自己的十大罪,还列举了云家的六不妥,比如违背朝廷对蛮族一直采用、“行之有效”的绥靖怀柔政策。擅动兵伐强占了辽国一座城池。又比如把云铮的准妻子十三公主封在淮安要地,恩赏过重等等。
“这样看来,就应当不是云家或者沈家的人了。恩……云沈一派现在见皇上火力瞄准顾家,现在却是偃旗息鼓了,老实得很。也是,皇上既然铁了心要动动顾家,云家跟沈家事不关己,哪有心思跟咱家做对。要说不怕死地……”
薛宗庭脸上浮起阴森森的笑意:“要说不识时务、不识抬举、不知进退的,也只有那些迂腐透顶的清流儒派了,这些人也是脑子不开窍,人家秋阁老明显是要用寒门派了,他们还在这里傻不拉几的对这干,你们自个不就是寒门么?明明只要变个腔调就能得到重用的……傻!”。
他大步出了乾清宫,唤过那个小黄门道:“群臣还在金殿上候着呢吗?“
小黄门忙道:”是的,公公,皇上没有下旨退朝,文武百官只好在金殿等候,所以派小的来促驾呢“。
薛宗庭咬着牙格格一笑,阴恻恻的道:”不用促驾了,你马上回去,告诉文武百官,就说皇上要下旨彻查投密谏诽谤大臣、妄言乱政者,咱家奉旨,马上就到,要文物百官在金殿上候着!”
小黄门见他脸色狰狞,不由打了机灵,忙不迭答应一声,急忙赶回金殿报讯去了。薛宗庭恨恨地唤过一个侍卫,说道:”叫黄文义立即领五百大内侍卫,去金殿候着,咱家奉旨,要拿贼问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