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红,忙跪在地上:“多谢陛下挂念,都是皮外伤,不要紧的。”
“那就好,那就好。”皇帝叹息一声,以手虚扶:“国难当头,朕困座愁城,等了这许多日,也只盼到你的救兵。”
“臣无能,三万邓州兵损失殆尽,无颜见陛下。”
“不怪你,不怪你,北奴凶狡。就算是朕的第一虎将也被他们围在太原脱身不得。”皇帝有些伤感:“当初朕若能留杨爱卿在身边就好了。对了,张卿家,朕听人说你这两天都在四下巡视,东京……可守得住?”
叔夜站起身来,小声说:“城上士卒成天闹饷,士气不振,怕是不成了。”
皇帝:“我也知道那群人不可靠,至于军饷,朕的府库中还有一百万匹绸缎,准备都发下去犒赏守城的将士。”
“这样估计也不成。”
“怎么说?”
张叔夜:“城中秩序混乱,如果府库一开,只怕会引人哄抢。不用金人进城,我们自己先要乱了。”
“原来这样,想不到城中秩序竟然混乱成这种模样!”皇帝手中握着一枚虎符,目光游离地看着张叔夜,良久,才下决心似地说:“张卿,朕拟将整个京城的防务都托付于你。大厦将倾,国之将亡,需要你一肩将这个重担挑起来。”
张叔夜叹息一声,缓缓道:“陛下,微臣所率三万劲旅已经丧尽,孤身一人入京,手头无兵无粮。臣威望不够,不能统领京畿六万健儿。”
说着话,张叔夜心中突然有些忧伤。邓州兵的覆灭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就算是自身一人入京,对城中抗战将士也是一个巨大的鼓舞,付出一定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只不知道两个儿子现在怎么样了,是否也从乱军中逃出生天。这也是他心中唯一的牵挂。
进城之后,他受到了城中军民英雄般的欢迎,并受到了皇帝的褒奖。
到他这个年纪,高官厚禄已经不重要了,对于皇帝所赐下的财物他也不放在心上。
可是,若让他领衔京城防务却是万万不可。倒不是他能力不足,作为一个老于军旅的将军,现在的他的确是主持东京
不二人选。
可是,在感念皇帝厚恩的同时,张叔夜却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并不适合干这件吃力不讨好,并有帮倒忙的可能。
首先,京城守军成分复杂,天子脚下,这些浮浪子弟一个个都有自己的门路,牵了藤带着叶,自己不过是一个外官,根本指挥不动他们。而且,这次他的部队全丢在了城外,光杆司令一个,就算做了亲征行营总官,也不过是一个摆设。
与其坐在上面无所事事,还不如让给有能力的人。
其次,最麻烦的是,皇帝已经下达了解散各路勤王军马的诏书。现在的东京孤立无援,与其在这里无望地死守,还不如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来。
见张叔夜拒绝.了这一任命,很奇怪的是,蒲团上的皇帝反而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飞快地将虎符塞进袖中,皱了皱眉头:“若卿不愿主持京畿防务,谁可担任其职?”
张叔夜叹息一声:“国.事烂至此,已无力回天了,若老种在,或还能守住京城。现在金人围城不紧,陛下正应集中兵力突围迁都,以做权宜之计,将来再徐图恢复。”
皇帝的面.色难看起来,他直愣愣地盯着张叔夜。
张叔夜没察觉到皇帝的表情已经.变得古怪,依旧侃侃而谈:“陛下应该抓紧时间,若等金人包围圈合拢,将是一个万劫不复的局面。北奴凶残,一旦落入他们手中,纵使做奴隶也不可得。按说,陛下迁都去关中正好。可是现在,北奴偏师在郑州,那里自然是去不得的。不如南下荆襄……”.
“住口!”
突然,一声大喝,皇.帝一挥衣袖从蒲团上站起来,声色俱厉地呵斥道:“狂悖!”
“苏大学士有云:周朝失.计,莫如东迁。当年,周平王就是将京城从镐京迁往洛邑,以至失去对诸侯国的控制,到春秋之时,天子形同虚设。张叔夜,你也想让我大宋出现诸侯割据的局面吗?”
张叔夜被皇帝这么一声呵斥,吓得连忙跪下,大声道:“陛下,自世祖艺祖以来,我大宋有祖宗家法在,权柄皆握于天子之手,中央政府对地方控制极严,断不会出现诸侯割据的。”
“真的吗?”皇帝面容扭曲。
“臣敢肯定。”张叔夜亢声回答。
“你肯定又有什么用?”皇帝恨恨地说:“朕只要前脚离开东京,后脚就有人起兵作乱,朕清楚得很。迁都,迁都,亏你张叔夜想得出来,又是受了谁的指使?朕今日当死守社稷,绝不逃避了!”
面色苍白的皇帝抬头看了看东。东面正是太上皇帝所居住的宁德官,他已经可以肯定,只要自己离开开封,那个老头子立即就会登基称帝。
难道,这个张叔夜是他派过来的说客,特意来赚朕的?
想到这里,他满目精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老将军。
……
张叔夜不敢答话,他背心里全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