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昶弈就这样直直地站在台阶上,眼睛看着外面的大门,耳中听着或深或浅的呼吸声,空气仿佛都凝结了般没有任何流动的迹象。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仍是没有任何人站出来认错,姬昶弈叹了一口气“不要怪朕没有给你们机会。传朕旨意,贤妃身为四妃之一,为了一己私利心怀不轨,罪不可恕。因多年侍奉有功,从今日起迁入冷宫。还有,锦嫔禁足期间,淑和交由皇后抚养。”帝王的判决让跪在皇后下首的妇人整个的瘫了下来,本来她以为皇上会看在她们夫妻一场的情况下网开一面的,殊不知姬昶弈对这种杀人于无形的卑鄙手法是最为痛恨的。
至于巫蛊他是不信的,只不过妖妖现在昏迷不醒,且那人既然已经有了谋害之心,这次饶过她,那以后呢?不可能保证以后妖妖不会再受到伤害。“好了,都散了吧。”姬昶弈挥了挥手,让众人回宫自省,另外一条旨意他没有打算现在就在这坤宁宫宣布,他出来的够久了,该回乾清宫了。临走时他带走了那个巫蛊娃娃。
骆妩浑浑噩噩地往自己的钟粹宫走去,为什么皇上最后一道旨意反而不发了呢?这一日皇上和皇后共发落了两位彩女、一位美人、两位嫔还有一名妃子,整个后宫一下子就少了六位嫔妃,虽然这锦嫔和湛婕妤只是殃及池鱼,禁足几天也就没事了,但是这整个后宫算得上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经此一事,恐怕后宫要平静很久。可是,自己是真的过关了吗?
骆妩回到宫中,躺在床上好一会,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就是贤妃那哀怨的眼神,然后思绪飞回了故乡,看到了自己年迈的父母还有小弟。自家只是小吏,因为一道圣旨而成为了宫妃,虽然家人没有一朝升迁,但是却也必往常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年前还收到家中的来信,小弟娶了一房媳妇,她马上就要当姑姑了。皇上适才看了自己好久,跪在地上的时候,感觉那刺人的眼光可以将自己洞穿,想来皇上定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着想着就开始绝望,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恨上那个女子的呢?是荷花宴上看到她那艳惊四座的美丽让自己黯淡无光,还是御花园中帝王的驾临及最早侍寝的她,还是皇上一连一个多月对她的独宠?亦或是破了祖宗规矩跪在慈宁宫楚楚动人得到皇上的全部注意力,还是住进乾清宫受上天眷恋身怀龙嗣的她?总之,她的一切一切都让她嫉妒不已,为什么皇上喜欢的不是自己呢?从前那个喜欢坐在秋千上唱着小曲的江南女子在初入宫的那一刻就已经死掉了。
想着想着,心开始生疼生疼的,终究是做错了呢。取下手中的金戒指,那是进宫的时候母亲留给自己的,虽然只是一个像是普通的圆环,却是从外祖母处传下来的,本来母亲是希望自己能够幸福的。现在幸福没有了,就连自己的家人,也有可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受到牵连。迷茫中,躺在华丽的大床上,耳边似乎又想起了江南的家中小院母亲的轻声哼唱,终于结束了…
姬昶弈在乾清宫的暖阁中写着旨意,桌案上放着从坤宁宫中拿回来的巫蛊布偶,只不过上面的银针已经不在了。雷历突然走了进来,“皇上,方才钟粹宫传来消息,骆彩女吞金自尽了。”
帝王闻言一愣,手中的笔悬在了半空,一滴墨溅在了纸上。将只写了一半的旨意放在了一旁,本来这是准备给她的,没有想到她终究还是放弃了。“知道了,按规矩办吧。”旋即取了另一本奏折,自己似乎将她小瞧了。
皇后知道消息的时候愣了好久,原来是她,先前她一直以为是德妃或是太后呢,不然皇上为什么不在坤宁宫就宣布呢?不过这样一来,这宫中的嫔妃就一下少了七个,除了锦嫔和湛婕妤,其余几个恐怕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可能啊。到底是夫妻一场,但是没有想到人,竟然可以心狠如斯。
太后同样是接到了消息,慈宁宫搜宫的时候便知道帝王从来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过,只因她原本就是先皇皇后,所以现在成为了太后,以后的日子谁知道呢?看了看一旁的晴嫔“以后,李家就靠你了。这一场下来,宫中嫔妃折损了近一半,虽然皇上未必愿意,但是估计前朝是会奏请再次地进行选秀的,往后的日子你自己多加注意吧。”说完便阖上了双眼,原来自己是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