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璃也不好再置身事外,转过身来,半伏在枕头上轻声应道:“是我不想吃。”
他冷着眼瞥了瞥她,她慵懒娇弱地半趴着,乌黑的长发有几绺垂在胸前,是种他不曾见过的软媚风情,天大的怒气……瞬间散了。
他走过去坐在榻边,搂过她,两个丫鬟羞红了脸,头垂得更低。
“不饿?”他哼了一声,一天就吃一顿饭,这么单薄的身子怎么维持得下去?!
她摇了摇头,身子酸痛得支撑不住,想躺回去。
他发现她苍白小脸上异于平常的嫣红,额头还密密布着细汗,他啧了一声,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你!”他皱眉,怒气又升腾起来,“病了就赶紧说啊!那么多奴才,你长眼睛看到了没?”
她躺下,半阖着眼,“小病,躺躺就好了。”
“混账!”他又骂,不知道在骂谁。
“还不去请太医来?!”他随手抓过床头几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哗啦一响,吓了美璃一跳。
月墨月蔷哆哆嗦嗦像逃命般往外跑,被他冷声喝住,“用两个都去吗?”月墨伶俐,自顾自跑走去找太医,月蔷苦着脸,蹭了回来。
“你去把总管找来。”靖轩淡声说,刚才的滔天怒气诡异地瞬间不见,却更让人心惊肉跳。
听见让她去找总管,月蔷松了口气,应了声飞快地跑了。
美璃没再说话,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何必多言。
总管跑得满头大汗,跟着月蔷来了。
靖轩看了老总管一会儿,那凉嗖嗖的眼神让躬身站在那儿的老总管汗出的更多了,“你……把这屋里的丫头都给我卖出去吧。”他慢悠悠地漠然吩咐。
月蔷啊了一声,跪在地上低低哭了起来,总管有些摸不着头脑,询问地看着主子。
“都和死人一样,留着干吗?再给我重新挑!”俊脸沉下,让人没胆子去瞧。
总管低估了他的怒气,擦了下汗,就这事啊?白白害得他刚才肝胆俱裂。他恳切劝道:“王爷,眼下全府都在筹备婚事,这几个丫鬟再不顶用,也先将就几日。等福晋进了门,再为侧福晋细细挑选几个好的。”
“哦?”靖轩冷笑,“你在这府里已经当多少年差了?”他突然转了话风。
老管家疑惑,但还是很老实地回答,“四十年了,从老王爷在的时候就一直替主子照管这所别院。”
“四十年?你真是辛苦了。”靖轩抬了下手,让老总管站直身子,“你年纪真的太大,精神头儿不够用了。我说呢,连丫鬟都和木头一样死性,原来总管就不顶用。”
老管家一听这话,刚站直的身子,又一软腿跪下了,这小王爷的脾气从小就够大家喝一壶的,翻起脸来真是狠辣无情。
“我……我不用换丫鬟。”美璃实在忍不下去,他在干吗?她只不过是个侧福晋,老管家也没说错,奴才们都为迎娶主母忙得不可开交,她这样小题大做只会惹人厌恨。她挣扎着坐起身,死死撑着身边的床榻才不至于倒下去。“丫鬟们都很好……是我,”她垂下眼,“……想忍一下就过去了,没和她们说。”
他扭过头瞪了她一眼,没出声,嘴角出现冷酷的浅纹。
房间里静了下去,他不说话,再没人敢吭气。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来人不清楚里面的紧张气氛,在门口很随便地给靖轩请了个安,笑容可掬地说:“奴才是来找总管的,正房后的围墙搭完了,工人等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