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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美人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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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灵芸不由得轻笑起来,站在走廊的转角,目不转睛地看着。曲终时,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宫女们轻盈的舞姿喝彩,还是欣赏乐师精湛的技艺,她都忍不住拍了拍掌,就像以前在家乡看见惊险的飞刀绝技一样。

    “啪啪啪——”

    那三两下掌声余音还在,却听见脚下一阵碎裂的声响。低头看,原来是不小心碰翻了栏杆上一盆紫色的秋兰。花盆的碎片和泥土散落一地。顿时,亭内亭外的人目光整齐地转了过来。薛灵芸有些窘,吐了吐舌头,赔笑道:“对不起,我不想打扰你们的。”

    说罢,听见一声冷笑,那领舞的女子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干宫女亦紧随其后。她道:“这沿路栽种的,可是莫夫人最心爱的兰花,你竟打碎了它,哼,莫非是向天借了胆?”

    这是一次并不愉快的初遇。

    薛灵芸对面前嚣张跋扈的女子实在没有好感,看她不仅说话的时候带刺,骨子里的风骚更是惹人厌烦。但薛灵芸不想多生事端,便低头看了看倒地的秋兰,莞尔笑道:“只是盆碎了,花还是活的,我重新栽种了,再还给你就是。”

    话虽这么说,可心里气不顺呀,好像不宣泄出来就会窝出一身的病,于是她便又脸带戏谑地道:“哦,不对,不是还给你,是还给那位莫夫人。你不是莫夫人吧?”

    “啪!”

    竟然是一个耳光,火辣辣地落在薛灵芸的脸上。其中一个宫女幸灾乐祸,嬉笑道:“哪来的这么不知死活的丫头,竟敢顶撞陈昭仪。”

    陈昭仪?

    薛灵芸虽然刚入宫,不熟知宫中人事,但她也晓得昭仪是比自己的美人头衔高出了好几个台阶的。再看这女子,一对狭长的丹凤眼,漆黑的眼珠似桂圆的核,再描上细长的眼线,那瞳孔里射出来的光尽是不饶人的凌厉。桃腮粉脸,薄薄的唇,尖削的下颌,也是一张标准的美人脸。眼角芝麻般大小的黑痣,虽然突出,却恰好反衬了肌肤的光洁无瑕。她上身着浅粉色带月白暗纹的对襟衫子,宽大的袖口用白色绸缎做出明显的镶边,下身着一袭桃红与浅粉相间的条纹长裙,将纤细的骨架子衬托得极好,腰间系霜色的帛带,且垂着一块镂空的玉,想必也是价值连城。从她身旁趾高气扬的宫女口中得知,她是后宫较为得宠的几名佳丽之一,姓陈,名尚衣,最善歌舞,因而颇得皇上的欢心,去年此时,便封了昭仪。

    薛灵芸知道,纵然自己有再多的不服气,大概也只能忍了。可是这会儿要她向这位陈昭仪行礼也是不可能的。她索性置若罔闻,蹲下身去,打算将兰花和着一点泥土捧起来。谁知道陈尚衣凤眼一瞪,竟咬牙切齿地对着薛灵芸踢了一脚。那一脚踢得薛灵芸膝盖发麻,整个人都斜着扑倒在地上,只觉手肘的外侧一阵冰凉,竟是给花盆的碎片划出了两道口子。

    分明是无心,还先道了歉,又承诺会重新栽种这盆花,完璧归赵,凭什么自己还要挨这女人一耳光?一耳光不够,还附加了拳脚,不仅摔得狼狈,还疼得要命。想到这里,她的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倔犟地咬着嘴唇,皱着眉,压抑着肩膀轻微的震颤。她想,她虽然出身并不富贵,可在家的时候,爹娘和众位长辈,哪一个舍得如此待她。若是因这所谓的身份高低就委屈了自己,那可着实不是她入宫的目的。于是她便再一咬牙,将那些快要决堤的眼泪都吞回了肚子里,然后猛地站起来,手里抓着一把泥,霍地朝着陈尚衣砸去。

    陈尚衣自入宫以来从未遇见有人敢这样羞辱她,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不说,原本她就娇生惯养,更加受不得这些秽物,气得哇哇地跳着脚,随即扑过来撕扯薛灵芸的衣裳。两个人稀里哗啦地扭成一团。周围的宫女们慌了,一窝蜂围上来,好不容易将她们分开,有的为陈尚衣擦脸整髻理衫,有的试图劝阻两人,更有的索性就代替了陈尚衣,对薛灵芸又是辱骂又是拉扯。

    这时候,传来一声喝止。

    “住手!”

    回廊的那端走过来一个人。

    薛灵芸忍了疼,怯生生地抬头看。只见那款步而来的男子,看似近三十的年岁,气质成熟,已完全不见稚气,仅仅是一个举手,一个蹙眉,也难掩其优雅和绰约。那份庄严,不怒自威。周围张牙舞爪的宫女们顿时也都噤若寒蝉。他的身份并不难猜。像这般俊朗斯文,能够将刚柔并济很自然地融于一身的男子,除了曹家文武兼备德智过人的三公子,还能有谁。薛灵芸没有想到自己入宫还没来得及面见当今的天子,却反倒先看见了传言中另一个神话般的人物。

    曹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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