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太久没说话,她声线嘶哑而苍凉,我心头一痛,扑过去紧紧抱住她:“香墨,对不起,我来晚了。”
“娘娘……”她声音哽咽,久久的,只能吐出娘娘二字,再说不出别的。
我的眼泪簌簌落下:“对不起香墨,对不起……我来晚了。”
碧珠也忍不住在一旁落泪,她塞了些银子给狱卒:“劳烦您了。”
狱卒接了银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躬身退下。
她身上散发的味道,如凝固的鲜血,厚重而殷红,无法磨灭,一如她的意志,我不管不顾,用力抱着她大声哭泣,将深埋心底的悲伤和委屈统统哭出来。
香墨哽咽而泣,激动地看着我,心中,欲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脱口而出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哭声。
从来没有过如此伤心,隐忍压仰心头的痛,都在此刻爆发。
还有,对那人的怀念。
他走时,我曾发誓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而今,我再也忍不住这份过于沉痛的悲伤,借着重逢决堤而泄,一发不可收拾。
……
从牢里出来我便直接去了天胤宫,迟迟不愿来这个地方,只因回忆太多,每走一步,就像踏着心尖。
我脸上泪痕未干,疾步入内,门口宫人来不及阻拦,连忙转身跑进去禀报,我一脚已经踏进大殿。
“皇上。”我伏在殿下道。
易子昭看着我,一点都不惊讶,放下手中奏折道:“你来干什么?”
他言语森冷,看我的目光中带一丝戏谑,明显的,太后娘娘早就把我去地牢看望香墨的事告诉了他。
我上前两步,在离他三尺之遥的地方站定:“不知香墨与陈仲犯了什么罪?”
他仰身一笑,好整以暇看着我:“你是来为他们求情的吗?”
“不是,是来质问。”
他闻言冷笑:“普天之下,大概只有你敢这样对朕说话。”
“回答我。”我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看到香墨与陈仲在牢里惨状之后,我再也冷静不下来。
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个坏人,连累,伤害了那么多人。
“其实,放他们出来也不难,只要他们将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就好,可是……”他止而不言,用满含深意的目光看着我。
我猝然冷笑,无比讽刺地道:“他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强人所难,把他们关在牢里严刑拷打,易子昭,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他笑:“不管是什么做的,都略逊你一筹,如果殇国夫人真的不忍心看他们受刑的话,不如代他们说出来……”
他略带挑衅的看着我,一如从前放荡,令人发指。
直到此时此刻,他仍有心跟我开玩笑。
“你接我进宫,难道就是为了要那件传国宝玺吗?”我终于把埋藏心里话说了出来,他轻轻别过脸去,无视我问话。
我冷笑,接着道:“香墨跟陈仲要是永远都说不出来宝玺的下落的话,那皇上是不是打算要关他们一辈子,还是……下一步也会把我关进地牢里去?”
这是他的野心,我只是替他说出来而已。
他黯然一笑,也不辩解,只道:“既然你都知道,那就不用朕再多说什么了,宝玺的下落……你还是说出来吧。”
我突然很想笑,冷笑,大笑……笑自己是多么无知,多么高傲自负,什么爱与心酸,其实,不过是又做了一回棋子而已。
“我不知道。”我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道,眸光凛冽而冰冷。
他转头看着我,审视了良久才道:“那就退下吧,朕还有公事要忙。”
他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我绝地挣扎般,倏地扑过去,如一只矫捷的兽,双手撑着御案,目光紧紧盯着他:“放了他们,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吗?”他挑眉看我,唇角划出优美的弧度。
“我不知道。”
他轻笑,抽回目光:“你们都不知道,那宝玺还能上天入地去不成?如果没有人告诉朕的话,那么香墨跟陈仲就得永远关在地牢里,直到死。”
我冷笑出声,有些凄凉:“那我呢?”
他不语,倾身过来,一阵妖冶诡魅的笑声后,才贴着我的耳朵道:“那你就永远见不到孩子,你跟夏侯君曜生的孽种。”
嘭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痛了。
我紧紧握住双拳,逼自己微笑:“我是一定要让他们出来的,如果皇上真的不同意的话,那你就杀了我。”
他脸上笑容丝丝隐去,抬头看着我,直到发现我脸上没有一丝玩笑意味后,便陡然生出一种愤怒,空前绝后的。
他抬手,迅速给了我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