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阵无语,捺着性子再问:“谢谢,还有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吗?”她挑眉看着我。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已经觉得身子越来越无力,强撑不下去,只好对她笑了笑道:“皇上就要下早朝了,他明令禁止所有人靠近这里,让他看见你也不大好,不如……改日我去找你?”
我的话,一部分是真,一部分是敷衍,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宫人退后一丈,却不代表就真的一点都听不见,我刚刚进宫,分不清谁是敌是友,还是小心谨慎一点好。
红泪冷笑:“怎么,这么快就用皇上来压人了?你可别忘了,枪打出头鸟,皇上这么宠你,实则就是害你,就算我不动手,太后,皇后,也自然不会放过你。”
我轻笑:“那你是来向我报信的喽?”
“才没有。”她极力否认,脸已涨得通红。
我脸上笑容变得有些苦涩:“那……请便吧,我要回去了。”
我转身召来宫人扶我回去,红泪仍站在门前不愿走,直到我身子走远,她才拂袖离去,可我宁愿相信她是来提醒我的。
红泪是个单纯的人,喜怒言于色,不像我,即便心里恨得要死也还是笑着。
我回到殿里,坐在榻上微微喘着气,些许行动就能让我觉得疲倦。
“夫人,早膳备好了。”片刻后,有宫人来请。
我起身跟着她进了膳阁。
早膳而已,就见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琳琳琅琅的菜肴,各色面点,小菜,粥……
我因为担心孩子,已经没什么胃口,可是又怕等下她回来没有奶给她喝,于是挑了一碗灯芯花鲫鱼粥,吃了半碗就搁了勺子。
“夫人,您昏睡了三天,身子虚弱该多吃些才是。”劝我的那位宫人长得眉清目秀,甚是难得的好容貌。
“你叫什么名字?”我随口问着,站起身来。
她连忙过来搀扶过我,低着头小声回道:“奴婢名叫碧珠。”
我轻轻笑了笑:“好名字。”
她亦笑着:“是从前的主子给取的,奴婢也只是受用罢了。”
我脸上笑容沉了沉,漫不经心地再问:“你从前的主子是谁啊?”
“这……”见我这么问,她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地看着我,迟迟不敢说。
我转头看她一眼:“怎么?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她缄口不语,只是用力地摇摇头。
隐隐地,我已经觉出些什么,于是不动声色地吩咐道:“你扶我进去休息。”
“是……”她小声应声,扶我进了寝室,其余宫人如数留在外殿。
进了房间,我在一把雕螭桃花木的椅子上坐了,沉声说道:“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她怯懦地站在我面前,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是……前朝的良人娘娘。”
她声若蚊蚋,我听一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起身子再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是前朝的王良人。”这一次,她干脆说了封号。
我的心一下子变得膨胀起来,再看她时,目光里已多了份惊喜与探究……
新帝继位,前朝宫人已如数赐死,她却能活到今天,并且好端端地出现在我面前,是漏网之鱼呢?还是王良人死前的精心安排。
如果是,那我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足智多谋,竟然将这条鱼线放得这么长远。
我久久地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碧珠被我看久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道:“夫人,现在您是时候该上床休息了。”
她说是时候休息,其实是暗示有些事情还不是时候挑明,我怎么会听不懂,轻笑一声,心情已变得好多了,夏侯君曜总算是有所安排,没有让我的等待与期盼化为灰飞。
她小心地服侍我躺下:“夫人,奴婢就在殿外,您有事只管叫一声。”
我对她点点头。
刚刚躺下没一会,便听到殿外响起皇上驾到的声音。
我连忙起身,碧珠也已推门进来,为我披了件外袍,来不及穿,就立刻得去前厅接驾。
我披着外袍起身,她随侍在侧,小心搀扶我前往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