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我有些恍惚的样子,眼睛转了转,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一笑,“您不是怕她来找你晦气吧,放心吧,她跟那个姐姐不是一母所出,感情也淡,以前都没怎么听她提过的。”
看着瑞喜一副你放心的样子,我干笑了笑,心里只是想,我倒是不怕茗蕙为了“姐姐”二字来找我麻烦,只怕她是为了那个“茗薇”……
正想着,就听瑞喜轻叫了一声:“哟,她怎么已经到了,也没人来通报一声,这些个奴才……”
我垂了眼默默地做了深呼吸,抬起头往前望去,一个素白的身影正站在前面的亭子里,好像在望着亭下的梅林,听见身后的动静,她慢慢地转过了身来,远远的表情有些看不太清楚,可是十四那天苍白的脸却清晰地浮现在了我眼前……
瑞喜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嘴里已经笑着招呼上了,我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心里隐约能猜到她的来意,也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与她面对面,更明白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是不敢对我怎样的,执意要见我一面,也不过是她心有不甘吧。
“蕙姐姐,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没让人通传一声?”瑞喜迈步上了亭子,伸手去握住了茗蕙的手,“哟,这么冰。”
茗蕙温柔一笑,“已经使人去找你了,我只是看这儿的梅花好,停下来看看而已,没承想你倒过来了。”
“那还真是巧,对了,你身子怎么样,孩子好不好,还有……”瑞喜像机关枪似的问个不停。茗蕙只是笑着,偶尔细声答两句。我站在台阶上,看着她一脸的温柔笑意,只觉得她笑起来跟我真的很像。
“这位是……”借了个空,茗蕙把目光转向我笑问了一句,她看起来一副根本就不认识我的样子。
我心一冷,瑞喜已转过头来,“哎呀,跟你说话都忘了,宁姐姐,快过来。”
我淡淡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茗蕙的跟前直视着她,她的眼中仿佛罩着一层薄雾,若有似无地掩盖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见我这样看她,她微微一怔,与我对视了一眼,勉强笑了笑,就有些不自然地转了眼去。
一旁的瑞喜冲我一笑,清脆地说:“宁姐姐,这位是十四爷府上的侧福晋,雅拉尔塔·茗蕙,你看,长得是不是和你有点儿像?”她又转头笑向茗蕙,“蕙姐姐,这是我那就要出嫁的姐姐,鱼宁,她比你大几岁。”
“茗蕙见过鱼宁姐姐。”茗蕙缓缓地向我福了福身。
我一伸手虚扶了一下,淡淡地说了句:“侧福晋不必客气,姐姐二字可不敢当。”
茗蕙顿了顿,直起身来,垂眼轻声说:“茗蕙见了姐姐就觉得很亲,自然就这么叫了出来,您不会介意吧?”见她连鱼宁两个字都省了,我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未及开口,茗蕙已转头对瑞喜一笑,“你方才不是说要摘梅花给你额娘送去吗,我身子不方便,就不和你下去了,在这儿和姐姐说说话儿等你可好?”
瑞喜一愣,看看她又看看我,我微点了点头,她眼睛转了转,突然一笑,“那也好,你们先聊,我一会儿就好。”说完转身带了从人向下面的林子走去。
瞬时亭子里一片寂静,只有亭下瑞喜的笑声不时地传来。看着静静站立的茗蕙若有所思的样子,她不开口,我也不想说话,就溜达了两步走到亭边向下看去,瑞喜那红色的斗篷分外地显眼……
“听说姐姐就要和十三爷大婚,以后就是十三贝子府的嫡福晋,是正室,真是恭喜您了。”茗蕙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正室……我揉了揉脸,转回身来看向正盯着我看的茗蕙,微微一笑,“多谢,瑞喜说过你有孕在身,我这里也恭喜你了。”
茗蕙笑容一僵,垂下了眼,仿佛有些无奈似的一笑,“这也没什么,爷府里头的阿哥已经不少了。”说完她抬眼看向我,眼中有着羡慕,有着无奈,有着疲累,还有那么一丝她极力隐藏着的阴沉情绪,“倒是十三爷是个痴情人,这么多年都一心一意的,不管以前怎样,姐姐你终究是个有福之人。”
我心里有些堵,她这些话句句温和,可我句句听着别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生硬地扯了扯面皮。她顿了顿,突然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脸色更加温柔,“我已经不想那么多了,人得学会知足,懂得守本分,只要保有自己的就好了,不能再去奢求别人的,这样才能过得好,您说是不是?”她抬起头看向我,嘴角儿翘了翘,目光咄咄。
我一怔,她这是什么意思,话里有话吗?眯了眯眼,只觉得从方才就一直强压着的厌烦情绪呼地一下冲了上头。我刚要张口,一个清朗的男声突然从亭外传了进来,“哼,说得没错,这做人是得学会守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