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两人默默凝视着彼此,十三在身后叫道:“若曦!”我向八阿哥一笑,他向我微一颔首,我转身快跑着而回,匆匆跳上马车,嚷道:“走吧!”
蜷缩着身子抱头静坐了半晌,突然身子一抖惊觉过来,赶忙挑起窗帘,探出身子向后看去,一人一马立在空茫茫的路旁,身影已经模糊,只有巨大的悲凉孤寂隔着这么远,依旧压得人心口痛。
他送走的是我,也送别的是曾经的自己。他用淡然疲惫的目光,将曾经因他沸沸扬扬,以后无他依旧沸沸扬扬的尘世关在了门外。世人再如何评论,他已完全不关心。
终于消失隐没,我仍旧呆望了半晌方才慢慢缩回身子。十三脸色很是不好看,瞪了我一眼道:“你怎么跟个泥人一样,一点气都没有呢?我一直提防着九哥,可千算万想都未料到他居然自个跑到皇兄面前去,仔仔细细把你和他好过的事情告诉了皇兄,却只字不提你和他分开的事情。他再恨皇兄,可也该顾念你几分。”
我默了会道:“他如此做,只不过逼皇上放手,好让我出宫。伤皇上是附带效果,他并不是为了伤皇上而特意如此。”十三表情微一怔,轻叹道:“看来我还是未看错八哥。”
马车缓缓而停,车外侍卫低声道:“爷该回去了。”十三未动,我强笑道:“千里送君,终有一别!”十三苦笑摇头道:“往日笑人家女儿态,如今才知道送别苦。”说着跳下马车,伸手扶我下了车。
承欢早已候在车旁,见我下车,扑过来,紧紧抱住我。十三吩咐道:“承欢,给姑姑磕三个头。”承欢忙跪下,向我行了大礼。我蹲下,拥她入怀,紧紧抱了一会,道:“记住姑姑往日嘱咐你的话。”承欢点点头。又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要忘了每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给那位姑姑祭奠磕头,但除了皇伯伯谁都不能让知道。”承欢眼中泪花盈盈,只知道咬唇点头。
我放开她笑对十三道:“回吧!”十三只是点头,人却半晌未动。我心里酸酸涩涩,伸手大力拥抱着十三道:“就此别过,各自珍重。”十三用力搂了下我道:“明年芳草绿,故人不同看。”我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十三长叹道:“走吧!”我笑向他点点头,又抱了下承欢,转身上了马车,车帘刚落下,眼泪也串串滴落。巧慧一声未吭,只是递了手绢过来。马车缓缓启动,只闻承欢哭喊道:“姑姑,回来看承欢!”
我再难抑制,头埋在巧慧怀里呜呜咽咽地放肆哭起来。
巧慧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大红盖头给我。我笑道:“这是做什么?”巧慧嗔道:“做什么?除了做新娘子还能做什么?”我还给她道:“我们也算是被轰出紫禁城的,如今不过求一袭安身之地。就你我两人共外头几个护送的侍卫,十四爷又在半幽禁中,何必多次一举?”巧慧怒道:“这可是小姐的大日子,怎么连盖头都能没有?”
我笑吟吟看着她,却对她递来的盖头视若未见。马车未停,已听见鼓乐之声,我愣了下,从帘子缝里瞅出去,府门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我苦笑了两声,收回了目光。巧慧却是一脸满意,笑道:“不枉小姐和十四爷从小要好。”我重叹口气,从巧慧手里一把拿过盖头,盖在了头上。巧慧刚帮我理好,已经有人掀帘子扶我下车。
我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任由他人摆布,不过奇怪的是未行任何礼,就被人直接送入了房子。只有巧慧一人时,我一把拽落盖头,四处打量起来。巧慧急道:“这是要等十四爷来挑起的。”
我横了她一眼,示意她禁声,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府内好似喜气洋洋,却不象是行嫁娶之礼。”巧慧努嘴道:“我也纳闷呢!怎么不是十四爷引小姐进来呢?而且至今未见十四爷的影子。亏我还刚赞过十四爷呢!”
门外十四笑道:“你赞过我什么?”巧慧急得要给我盖盖头,被我打开,十四已推门而进,巧慧忙向十四请安。十四瞟过巧慧手中的红盖头,笑凝视着我。
我向他行了一礼,十四问:“累吗?”我摇摇头。十四扶我坐下,笑看着巧慧问:“还没回答我,你赞我什么了?”我盯着巧慧示意她闭嘴,巧慧努了努嘴,不看我只盯着地面道:“奴婢起先只看了府门口一派喜气,还说不枉小姐和爷打小要好。可如今……”巧慧悻悻瞅了圈屋子道:“如今连个喜字都没有。”
我瞪了巧慧两眼对十四抱怨道:“这就是身边有一个从小一块长大,年纪又比你大的丫头的坏处。”十四斜斜撑着脑袋笑起来,“还不是你教的,听十哥说,你未到贝勒府时,巧慧可乖着呢!结果后来跟着你这张刁嘴,连十哥也敢给软钉子碰了。”
巧慧低头静站不语,十四微微笑着道:“皇上下旨,不准行大婚之礼。府内一切布置不许沾喜字。”巧慧抬头惊诧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头。我心内滋味古怪,淡笑问:“那怎么四处张灯结彩,鼓乐声喧的?”十四笑说:“不想你看着太冷清,就借着给你补办生辰的名义布置了下。”
我摇头笑说:“我倒不在意这个。你何必非要和他对着干呢?不准就